晨娅是被手机闹钟惊醒的,窗外的天刚亮,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米卡蜷缩在她的枕边,雪白的绒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发出细微的呼噜声,那点柔软的暖意,让她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稍稍松弛。
指尖触到枕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六点半——按照契约补充条款,她每天需提前一小时抵达公司,为阿胶准备早餐和当日的日程简报。
昨晚签完协议走出总裁办公室时,她几乎是逃着离开的。
回到出租屋,抱着米卡坐在地板上,眼泪无声地淌了一夜。
那份协议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和阿胶重新捆绑在一起,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报复和胁迫。
她起身洗漱,动作轻缓地避开米卡,怕惊扰了小家伙的好梦。
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眼眶微微红肿,显然是没睡好。
她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丝平静的神色——既然签了协议,就只能认命,至少,这能让母亲的治疗有保障。
早餐是按照协议要求准备的,清淡的小米粥和一碟养胃的酱黄瓜,都是阿胶当年在部队时爱吃的。
晨娅拎着保温桶走进“锋刃”大厦时,大厅里还没多少人,只有保洁阿姨在打扫卫生。
她低着头,快步走进员工电梯,按下顶层的按钮,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麻。
总裁办公室外的助理隔间己经收拾好了,崭新的电脑和办公用品整齐摆放,显然是昨晚安排好的。
晨娅将保温桶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今日的日程简报,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却让她有些走神。
三年前,她也是这样,每天提前熬好粥,等阿胶训练结束回来。
那时候的粥,是带着温度的牵挂;而现在的粥,却成了契约下的义务,冰冷得让人心寒。
“咔哒”一声,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
阿胶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从里面走出来,头发微湿,显然是刚洗漱过。
褪去西装的冷硬,他身上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却依旧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晨娅下意识地站起身,声音有些干涩:“总裁,早餐准备好了。”
阿胶的目光落在她桌上的保温桶上,没有说话,径首走进了办公室,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送进来。”
晨娅端着保温桶走进办公室,将粥和小菜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正准备离开,却被他叫住:“等等。”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今日下午三点,陪我参加一个商业晚宴,穿得体面些。”
他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情绪,“礼服会有人送到你公寓楼下,按时换上。”
晨娅的身体一僵,指尖的麻木感瞬间蔓延开来。
商业晚宴,陪他参加……这意味着,她不仅是他的助理,还要扮演他的女伴,像一件附属品一样,出现在他的社交场合。
“我……”她想说自己不擅长这种场合,想说她的焦虑症在人多的地方会发作,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没有资格拒绝,那份协议早己剥夺了她拒绝的权利。
“我知道了。”
她低声应道,几乎是逃一般地退出了办公室。
回到隔间,晨娅趴在办公桌上,双手紧紧抓着头发,心底的委屈和不安像潮水一样涌来。
她打开手机,看着相册里米卡的照片,小家伙碧绿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在安慰她。
指尖划过屏幕,她拨通了医院的电话,询问母亲的近况。
“晨小姐,您母亲昨晚恢复得很好,而且……”护士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疑惑,“昨晚有位先生匿名安排了特级护理,还送来了最新的进口药物,说是您委托的。”
晨娅的身体瞬间僵住。
匿名先生?
除了阿胶,还会有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出于报复后的怜悯,还是……其他的原因?
挂断电话,晨娅的心情更加复杂。
她看着总裁办公室紧闭的门,眼底满是困惑和挣扎。
如果他只是想报复,大可不必如此,难道……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不可能,当年的事做得那么隐秘,他怎么可能知道?
整个上午,晨娅都在忙碌中度过。
整理文件、接听电话、跟进项目进度,每一项工作都做得小心翼翼,生怕出错。
阿胶偶尔会从办公室里出来,交代她一些事情,语气依旧冰冷,眼神依旧锐利,却再也没有提起昨晚的话题,仿佛那份协议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合同。
临近中午,晨娅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附带一张照片——米卡正蜷缩在公寓的沙发上,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猫罐头。
短信内容很简单:“你的猫很可爱。”
晨娅的心脏猛地一缩。
是阿胶。
他竟然派人去了她的公寓,还看到了米卡。
一种被侵犯隐私的愤怒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站起身,冲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用力敲响了门。
“进。”
阿胶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语气平淡。
晨娅推开门,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总裁,您派人去我家了?”
阿胶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怎么?
协议里没说,我不能了解你的生活?”
“那是我的私人空间!”
晨娅的情绪有些激动,眼眶瞬间红了,“您可以报复我,可以用协议束缚我,但请您尊重我的隐私!”
她的焦虑症开始发作,指尖发麻,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微微颤抖。
阿胶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隐私?”
他冷笑一声,指尖抬起,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他,“当年你毫不犹豫地写下分手信,断绝所有联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尊重我的感受?
晨娅,你欠我的,不是一句‘隐私’就能抵消的。”
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很大,捏得她下巴生疼。
晨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阿胶的身体猛地一僵,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地放松了。
那滴眼泪,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脏生疼。
三年来,他无数次想象过再次见到她的场景,想象过她会如何解释当年的分手,想象过她会哭着求他原谅,可他从未想过,会看到她这样无助又倔强的样子。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寂,只有晨娅压抑的抽泣声。
阿胶的指尖停留在她的下巴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僵硬,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悸动。
就在这时,阿胶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猛地松开手,捂住自己的胃部,眉头紧紧皱起,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怎么了?”
晨娅下意识地问道,忘记了刚才的争执和委屈。
阿胶的胃病犯了。
这个念头瞬间闪过她的脑海。
当年在部队,他经常因为训练强度太大而胃疼,每次发作,她都会用温热的手掌帮他揉肚子,喂他吃养胃的药。
几乎是本能地,晨娅上前一步,想去扶他,却被他厉声喝止:“别碰我!”
他的声音带着痛苦,却依旧倔强。
晨娅停下脚步,看着他额头渗出的冷汗,心底的疼惜压过了所有的怨恨。
她转身冲进自己的隔间,从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胃药——那是她得知要做他的助理后,特意准备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只是潜意识里的习惯。
她拿着药和一杯温水,回到总裁办公室,将东西递给他:“先吃药,喝点温水。”
阿胶看着她手中的药,眼底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被冰冷的情绪覆盖。
他没有接,只是靠在办公桌边,艰难地喘息着:“拿走。”
“你别任性!”
晨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胃病发作不吃药,会更严重的!”
她上前一步,不顾他的抗拒,将药塞进他的手里,然后把水杯递到他唇边。
阿胶的身体僵硬着,却没有再推开她,任由她喂着自己吃下了药。
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药味,却莫名地熨帖了他胃部的疼痛,也熨帖了他心底的荒芜。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晨娅,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神里满是担忧,像极了当年那个在军营里,守在他床边,一脸心疼的小女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他刻意封存的过往,那些甜蜜的、温暖的片段,瞬间冲破了理智的堤坝,将他淹没。
他猛地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晨娅的身体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熟悉的雪松气息包裹着她,带着淡淡的药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烟草味。
他的怀抱很有力,很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带着压抑了三年的思念和痛苦,几乎要将她窒息。
“晨娅……”他的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