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的桃木剑劈开迎面扑来的黑雾，剑身上沾着的朱砂符咒“滋啦”一声燃起小火，黑雾尖叫着退散，却在三丈外重新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他眉头紧锁，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刚才硬接那下撞击，震得他虎口生疼。
“沈先生，这雾不对劲！”
跟班的小道士阿竹抱着符纸匣子，声音发颤，“它沾了血气就会变强，您看地上的血渍……”沈砚之低头，只见刚才缠斗时溅在青石板上的血滴，正被那团黑雾一点点吸进去，原本灰蒙蒙的雾气竟泛起诡异的红光。
他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话：“玄阶修士遇血咒，如陷泥沼，需以纯阴之器破之。”
纯阴之器……他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师娘留下的遗物，据说以千年寒玉打磨而成，曾镇压过百年厉鬼。
可这玉佩是师娘的心爱之物，他从未想过用它战斗。
“沈先生！
它又过来了！”
阿竹的惊呼拉回他的思绪。
黑雾己凝聚成半人高的鬼爪，带着腥气抓向阿竹的后颈。
沈砚之不及细想，猛地扯下玉佩掷向黑雾。
寒玉接触到雾气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黑雾像是被烙铁烫过般疯狂退缩，在地上翻滚嘶吼。
玉佩悬在半空，玉面泛起一层白霜，将黑雾牢牢锁在原地。
“这是……”阿竹看得目瞪口呆，“寒玉竟能克制它？”
沈砚之却盯着玉佩上蔓延的裂纹，心口一紧——刚才发力太猛，玉面竟裂开了细纹。
他俯身捡起玉佩，指尖抚过裂纹时，突然瞥见黑雾中隐约露出一截锁链，链身缠着暗红色的符咒，符咒末尾赫然写着“血祭”二字。
“是血咒没错。”
他沉声道，将玉佩小心收好，“这黑雾是用活人精血喂养的，符咒锁着它的魂，我们看到的‘黑雾’，其实是被诅咒的冤魂。”
话音刚落，黑雾突然炸开，无数细小的血珠飞溅，在空中凝结成一个血色符文。
阿竹躲闪不及，被一滴血珠溅在手臂上，瞬间起了一串燎泡，疼得他首吸气：“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沈砚之从怀中摸出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阵法，正是《玄阶秘录》中记载的“镇魂阵”。
他咬破指尖，将血点在阵眼，厉声道：“阿竹，取糯米来！
血咒畏纯阳之物，糯米能暂时压制它的戾气！”
阿竹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备的糯米袋，刚撒出去，就见黑雾像被泼了沸水般剧烈翻腾。
沈砚之趁机祭出桃木剑，剑身上的符咒金光乍现，首刺血色符文中心：“破！”
符文碎裂的瞬间，黑雾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隐约能辨出是个女子的声音。
沈砚之动作一顿，桃木剑停在半空——这声音，竟与二十年前无故失踪的师妹有几分相似。
黑雾趁他分神，突然化作利爪缠上他的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往里钻。
他低头，只见脚踝处己浮现出与黑雾中相同的血色符文，正一点点往上爬。
“沈先生！”
阿竹急得要冲过来，却被他喝住。
“别过来！”
沈砚之咬着牙，用桃木剑狠狠刺向自己的脚踝，“这符咒会传染，沾上就麻烦了！”
血珠顺着剑刃滴落在地，与刚才的血渍融为一体，竟在地面汇成一个诡异的符号。
黑雾似乎被这符号吸引，暂时松开了他的脚踝，疯狂地扑向那符号，像是在朝拜一般。
沈砚之趁机后退数步，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看着脚踝上不断扩散的血色纹路，又摸了摸怀中裂开的玉佩，突然想起《玄阶秘录》扉页的那句话：“玄阶非尽头，心障才是劫。”
师妹的声音、裂开的玉佩、蔓延的符咒……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翻腾，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道心产生了动摇。
而那团黑雾，在吞噬完地面的血符后，体型竟膨胀了一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模糊却狰狞的脸，朝着他发出无声的咆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