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像是在冰水里泡了一夜被塞进火炉,沈云黛感觉自己的头痛的快要爆炸了!
耳边嗡嗡作响,隐约传来两个聒噪的女声,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膜,模糊不清。
“长得美有什么用,还不是连太子殿下的面都没见到就要死了。”
“芍药姐姐!你别诅咒小主!医女说了,小主只是风寒无力才昏睡,过几日就好了。”
“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
什么要死了?谁要死了?
这个关键词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沈云黛混沌的意识!
不行不行,她可不能死!
求生的本能让她猛地挣扎起来,沉重的眼皮像被胶水黏住一般,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掀开一条细缝。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古香古色的木质床顶,素色云纹的床帐垂落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炭火混着中药的苦涩味道,难闻极了。
床边守着两个穿着古装的小姑娘,一个翘着二郎腿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嗑瓜子。
另一个瞧着瘦弱许多,正蹲在地上往碳盆里加黑炭。
这是哪里?难不成自己在做梦还没醒?
沈云黛复又闭上眼,用尽仅存的力气掐了自己一把,然而再睁开眼还是同样的地方。
她有些绝望的轻叹口气,立马明白自己这应该是穿越了。
苦读二十多年,从小镇做题家一路卷到知名九八五博士,再到上市名企核心部门特招规培生。
再之后的三年,她每天睡觉的时间不到四个小时,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忙工作的路上。
唯一的放松活动就是在上班的地铁上看宫斗剧,励志又解压,某嬛传都给她来回刷了七八遍。
好不容易过关斩将拿到总部晋升名额,眼看着就要成为高级经理,年薪百万指日可待。
然而天意弄人,只不过是三天没睡觉熬夜写述职报告,竟然就这么结束了牛马的一生。
沈云黛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无语。
总不能是因为看宫斗剧太多,被老天爷投放到这里来开启第二人生吧。
但事已至此,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
这个念头刚一起,头又剧痛起来!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疯狂拼接:
这里是历史上不存在朝代,北澜国。
而她是刚进东宫三个月的最底层侍妾,住在最偏僻的静雪居。
原主因长了一张貌美的脸,被如今的太子宠妃萧氏视为眼中钉,数次为难磋磨。
几日前莫名晕倒,昏睡至今,最后连太子的面都没见到就香消玉殒,真是可怜。
床边坐着的两个小姑娘,应当就是原身的侍女了。
沈云黛不动声色的侧过脸,从床帐的缝隙里仔细打量着她们二人。
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叫芍药,是静雪居的一等宫女,嘴甜会说话,原主平日里最信任她。
穿着一身碧色宫女服,常规的双丫髻上簪着一朵珍珠花。
手腕上还带着一个金绞丝镯,不像最末位侍妾宫女应有的份例。
而另一个还在蹲在地上翻动炭火的宫女是豆果,二等宫女。
则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秋香色衣裳,头上手上空无一物,脸上还粘着炭火的黑色粉末。
和她一起的原本还有一个二等宫女豆苗,成日里都在大厨房做事的干娘那里巴结,极少来静雪居。
“这屋里真是闷得慌,一股晦气的死人味,我出去逛逛。”芍药扔下手里的瓜子站起身,不耐烦道。
“你去哪,一会小主要是醒了还得喝药!”豆果站起身,语气有些着急。
芍药啧了一声,“这都五天了还没醒,还喝哪门子的药。”
说着脸上又带了几分得意,“豆果,我劝你也别一根筋了,赶紧去找找关系换个地儿吧,我反正是已经有好去处了。
说不定过两日她就死了,到那时候你就只能回内务司了。”
沈云黛在床上听着这话,有些想笑。
好家伙,这是什么外忧内患,天崩开局。
有意思。
“咳……”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嗓子又干又哑,忍不住咳出声。
豆果闻声一喜,赶紧扑过来,“小主,小主您醒了!”
“什么?醒了?”芍药往外走的脚步一顿,不敢置信的转过身。
明明那药她都喂了七日,怎么还会醒?难道是剂量不够?
沈云黛连续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在豆果的搀扶下靠坐在床头。
芍药有些惊疑不定咬了咬唇,脸上扬起笑来,“小主您可醒了,都快把奴婢担心死了。”
沈云黛不动声色欣赏着自她的表演,嗓音清淡平静,“是吗?”
芍药头皮一紧,像是吹了一阵冷风般激灵了一下,小主她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了。
明明看着还是如往常一般,病弱消瘦,就连耀眼的美貌都黯淡了几分。
但就是好像多了一股子生气,仿佛一株即将枯萎败落的花重新焕发了生机。
想到这里,芍药有些不安,这可不行,她不能活着!
“小主,医女交待,您醒来就得喝药,奴婢这就去熬药,您好生休息。”说着芍药就匆匆出去了。
沈云黛静静看着给自己又掖被角又灌汤婆子的豆果,她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喜悦。
仿佛自己醒来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
豆果忙完见自家小主看着自己,忙问,“小主,您是不是饿了?
我给您熬了粥,就在炉子上温着呢,这就去端来给您。”
豆果说完也急匆匆掀帘子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沈云黛自己一个人,她抱着汤婆子,在脑海里分析如今的局面。
刚进东宫时,因不知谁传出的一句,那沈侍妾貌美倾城,堪称东宫之最而成为宠妃萧氏眼中钉。
而后的照例侍寝,毫无意外也被截下。
余下的日子不是禁足就是罚抄书,出不去这静雪阁半步。
七日前,给萧侧妃送经书时,险些偶遇太子,被侧妃在雪中罚跪,回来就病倒了。
想到这,沈云黛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真的很好奇,到底有多绝色,才能让侧妃萧氏忌惮到这个地步,生怕她见到太子一面。
然还不待她下床照镜子,芍药便掀帘子进来了。
她端着一碗气味奇异颜色漆黑的药,边走边笑,“小主,您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