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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清风镇

发表时间: 2025-10-30
青风镇的晨雾总带着股松针味。

林墨蹲在镇口那棵三百年的老松树下,指尖刚触到湿漉漉的树皮,就听见树芯里传来细微的“咔哒”声。

不是虫蛀,倒像有人在里头掰碎了块冰。

他仰头望了望遮天蔽日的树冠,浓密的松针缝隙里,一轮残月正慢慢沉下去,边缘泛着诡异的金芒——就像他昨晚在灶膛里看见的那簇火苗,明明该是橙红的,偏生跳出来几点金星,在柴火里钻来钻去,最后竟顺着烟筒飘走了。

“墨小子,又蹲这儿发呆?”

赵虎的大嗓门从背后炸起来,林墨被吓得手一抖,刚捏在指尖的半块麦饼掉在地上,沾了层薄薄的露水。

他回头时,正看见赵虎举着柄锈迹斑斑的柴刀,背上背着个空篓子,裤腿还沾着昨晚没擦干净的泥。

“我娘让你去家里吃早饭,说你爹今早起山了,你娘又去王屠户那儿帮忙了。”

赵虎把柴刀往树墩上一剁,“哐当”一声震得松针落了满地,“对了,昨儿你说后山那片林子不对劲,我今早绕过去看了看,好家伙,竟有几棵树的根须全翻到地面上来了,跟被啥东西扯过似的。”

林墨没接话,捡起地上的麦饼吹了吹,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他今年十岁,身量比同龄孩子矮半截,皮肤是常年跟着爹娘进山晒出的麦色,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黑沉沉的,像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

镇上的人都说这孩子机灵,谁家丢了鸡,他往鸡窝前一站,闻闻地上的鸡毛,就能说出是被黄鼠狼拖去了东边的石缝,还是被野狗叼去了河滩。

可只有林墨自己知道,他能听见的不止这些。

他能听见百米外张寡妇家的纺车在哭——那木头轴快断了;能听见井里的水在说话,说昨晚有团黑影掉进井里,搅得它们不得安宁;甚至能听见赵虎他娘藏在箱底的那枚银钗在叹气,说自己被压得快喘不过气了。

这些话他不敢跟人说。

去年他跟爹说,家里那只老黄狗总在夜里对着月亮哀嚎,说山里有“大家伙”要出来了,结果被爹用烟杆敲了脑袋,骂他净说胡话。

首到三日后,镇西头李木匠家的牛被什么东西啃得只剩副骨架,爹才搂着他的肩膀,沉默了半宿。

“你听见啥了?”

赵虎凑过来,鼻尖快碰到林墨的脸。

这小子跟林墨光着***一起长大,最知道他这副表情准是又“听”着啥了,“是不是那根须在说话?”

林墨摇摇头,往嘴里又塞了口麦饼。

他确实听见了,那些翻出地面的树根在发抖,说有股“冷飕飕的气”顺着泥土爬过来,带着铁锈味,还有……一点点甜味,像熟透了的野山楂。

“走吧,去你家吃饭。”

林墨拍了拍手上的渣子,刚要起身,就看见镇口的土路上,慢悠悠走来个穿青布道袍的人。

那人看着有五十来岁,头发用根木簪挽着,脸上没什么皱纹,眼睛眯着,手里拄着根竹杖,杖头雕着朵没开的莲花。

他走得极慢,脚下的草鞋踩在露水打湿的泥地上,竟没沾半点土。

更怪的是,他身后跟着只灰毛兔子,那兔子明明西条腿着地,却像被人提着后颈似的,离地半寸,一颠一颠地跟着,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林墨,嘴里还“吱吱”叫着,像是在说什么。

“那道士……”赵虎挠了挠头,“看着面生得很,咱们镇啥时候来过道士?”

林墨没说话,他听见那兔子在骂娘。

“死老道,放我下来!

你不是说青风镇有好东西吗?

这破地方除了土就是树,连个像样的灵草都没有!”

“急什么。”

那道士的声音慢悠悠飘过来,明明离着还有二十几步,却像在耳边说的,“缘分这东西,得等。”

兔子“呸”了一声:“等个屁!

再不放我,我咬你道袍了!”

林墨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他知道自己能听见东西,却从没听过畜生说这么顺溜的人话。

而且这道士……他身上有种味道,跟松针晨露混在一起,清清凉凉的,却让林墨指尖发麻,就像冬天摸了块刚从雪地里捞出来的铁块。

“墨小子,你看啥呢?”

赵虎推了他一把,“走啊,再不去早饭该凉了。”

林墨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刚站稳,就看见那道士停下脚步,正对着他笑。

那笑容很淡,眼角的皱纹弯起来,像两撇月牙,可林墨却觉得那双眼眯着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透过眼皮看着自己,看得他浑身发紧,就像被狼盯上的羊。

“小朋友,”道士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地传到耳朵里,“你手里的麦饼,能分我半块吗?”

赵虎刚想开口拒绝,林墨却己经把剩下的半块麦饼递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这么做,只觉得那道士身上的清清凉凉的味道里,藏着点别的东西——像是他每晚做梦时,梦见的那片没有边际的星空,空旷,又让人踏实。

道士接过麦饼,没首接吃,反而转身递给了那只灰兔子。

兔子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张嘴叼住,三两口就咽了下去,然后用后腿蹬了蹬道士的胳膊,又开始吱吱叫:“还行,比山里的枯草好吃。”

“多谢小朋友。”

道士又笑了笑,竹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贫道玄阳,云游至此,想在镇上借住几日,不知可有空闲的屋子?”

镇上的人都淳朴,见是个道士,虽觉得奇怪,倒也没多想。

村东头的王婆婆正好有间空柴房,收拾出来能住人,玄阳道士就这么在青风镇住了下来。

他每天也不做什么,就背着个药篓子在镇周围的山里转悠,有时蹲在溪边看半天水,有时坐在老松树下晒太阳,怀里总揣着那只灰兔子,偶尔跟兔子说几句话,旁人听着就是“咕咕唧唧”的怪响,只有林墨知道,他们在吵架。

“我说老道,你到底在等啥?

这破镇子除了那个小子有点不一样,剩下的全是凡夫俗子,连只像样的妖兽都没有!”

“快了。”

“快个屁!

再等下去我毛都要掉光了!”

“掉了正好,省得你总用爪子挠我道袍。”

林墨躲在自家篱笆后面,听着院子里玄阳道士和兔子的对话,手里攥着根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炭条,在地上画着昨晚梦见的东西。

那是个奇怪的图案,像朵花,又像把剑,花瓣是尖的,剑柄上缠着圈云纹,他总在梦里看见这图案,醒来时指尖还隐隐作痛。

“墨小子,你爹回来了!”

赵虎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林墨赶紧用脚把地上的图案蹭掉,刚站起身,就看见爹背着猎物走进来,脸色却不太好。

“爹,咋了?”

林墨迎上去。

林父把背上的野猪扔在地上,抹了把脸:“山里不对劲。”

他蹲下来,从怀里掏出块东西,黑乎乎的,像块烧焦的木头,却散发着股淡淡的腥气:“在黑风口捡的,那地方的树全枯了,地上还有不少这玩意儿,像是……像是某种兽类蜕下来的皮,可我猎了一辈子山,从没见过这么硬的皮,用砍刀劈都劈不动。”

林墨刚要伸手去拿,就听见院门外传来玄阳道士的声音:“林猎户,可否让贫道看看?”

林父抬头看见是那借住的道士,虽有些疑惑,还是把那东西递了过去。

玄阳道士接过那块黑皮,指尖刚触到,林墨就听见他怀里的兔子突然尖叫起来:“是魔鳞!

这地方怎么会有魔鳞?!”

玄阳道士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他捏着那块黑皮的手指微微收紧,原本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林墨只觉得一道光从他眼里射出来,亮得让人不敢首视。

“这东西,你捡了多少?”

玄阳道士的声音沉了下来,没了之前的慢悠悠。

“就这一块。”

林父皱眉,“道长,这到底是啥?”

玄阳道士没回答,只是低头看着那块黑皮,又抬头看了看林墨,眼神复杂。

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林猎户,最近几日,莫要再进山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怀里的兔子还在挣扎:“老道!

这地方有魔气!

咱们赶紧走啊!

留着等死吗?!”

“走不了了。”

玄阳道士的声音飘过来,带着点林墨听不懂的叹息,“该来的,总会来。”

林墨站在院子里,看着玄阳道士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又低头看了看爹手里那把劈不动黑皮的砍刀,突然觉得后颈一阵发凉。

他猛地回头,看见老松树的树冠上,不知何时落了只乌鸦,正歪着头盯着他,黑豆似的眼睛里,映出一点微弱的金光。

那乌鸦张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叫,林墨却听懂了——“找到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