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第三天，苏砚己经慢慢适应了鎏金的节奏。
每天晚上七点到凌晨一点，在包间里帮客人倒茶、递烟，偶尔帮林薇挡挡酒，虽然累，但至少没再遇到像刘总那样动手动脚的客人。
张哥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只是偶尔会说：“苏砚，你太安静了，得跟客人多聊聊，不然怎么赚小费？
你看小林，每次都能从客人手里拿到不少小费。”
苏砚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她不是不想赚小费，只是不知道该跟客人们聊什么。
那些男人们聊的生意、股票、女人，她都不懂，也不想懂。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赚够手术费，然后离开这里。
这天晚上，她被分配到308包间，客人是做服装生意的李总。
李总看起来挺斯文，戴着眼镜，说话也没那么粗鲁。
苏砚坐在旁边，帮他倒茶，偶尔听他跟朋友聊生意上的事。
“最近面料涨得厉害，我订的那批棉料，价格比上个月涨了10%，”李总皱着眉说，“再这样下去，利润都要被吃掉了。”
他的朋友说：“是啊，我听说张总的建材也涨了，你们俩都不容易。”
苏砚听到“张总”，心里愣了一下——她记得林薇说过，张总和李总去年因为抢一个楼盘项目，差点打起来，关系不太好。
她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方格笔记本，用父亲的钢笔在上面写：“李总，服装生意，面料涨价，和张总（建材）有矛盾。”
她的笔记本很小，只有手掌大，平时放在口袋里，没人注意。
她从第一天上班就开始记，把客人的名字、职业、喜好、甚至说过的话，都记在上面。
她不知道这些有没有用，但她觉得，多记一点，总能少吃点亏。
“苏砚，发什么呆呢？”
李总突然看向她，“帮我把烟拿过来。”
苏砚赶紧放下笔记本，拿起桌上的烟盒，递到李总手里。
李总接过烟，又说：“你这笔记本挺特别，上面写的什么？”
苏砚心里一紧，赶紧把笔记本合上：“没什么，就是记点小事，怕自己忘事。”
李总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点燃烟，抽了一口：“你这女孩，看着挺老实，跟其他女孩不一样。”
苏砚没说话，只是低下头，帮李总把烟灰缸换了。
凌晨一点，下班的时候，苏砚在更衣室遇到了林薇。
林薇看到她手里的笔记本，好奇地问：“你这笔记本上记的什么？
每天都看到你在写。”
苏砚把笔记本递给林薇，林薇翻开看了看，上面记满了客人的信息：“刘总，50岁，建材商，喝白酒加冰，不吃香菜，喜欢摸女孩手腕；李总，45岁，服装商，戴眼镜，面料涨价，和张总不和；赵总，36岁，地产商，喜欢点路易十三，脾气暴躁……你记这些干什么？”
林薇合上笔记本，还给苏砚，“客人转头就忘了你是谁，你记这些没用。”
“我知道没用，”苏砚把笔记本放进包里，“但我怕自己出错，比如把不和的客人安排在一起，或者点了客人不喜欢的东西，到时候又要被骂。”
林薇看着苏砚认真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太小心了。
不过小心点也好，在这里，出错的代价太大了。”
她顿了顿，又说，“对了，明天赵总会来，你小心点，他脾气不好，而且特别喜欢刁难新人。”
苏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林薇姐，谢谢你提醒我。”
回到出租屋，苏砚把笔记本放在书桌上，和父亲的钢笔放在一起。
她翻开笔记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突然觉得有点安心——这些文字，就像她的铠甲，虽然单薄，但能帮她在鎏金这个地方，稍微安全一点。
她拿起钢笔，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今天记了李总的信息，知道他和张总不和。
林薇姐说明天赵总会来，让我小心。
妈，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尽快凑够钱的。”
写完，她洗漱完，躺在床上。
出租屋的窗户没关好，风从缝里吹进来，有点冷。
她把被子裹紧，想起父亲教她写隶书的样子——父亲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守心”，说“砚砚，做人就像写隶书，要横平竖首，不能走歪路”。
她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爸，我没走歪路，我只是在走一条很难的路。
等我救了妈，我就回到原来的路上，好不好？”
窗外的月亮很亮，透过窗户，照在书桌上的钢笔上，泛着淡淡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