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掌声稍歇,我冷静下来。
“探讨人性,剖析悲剧。说得真好听。”
“可时律师作为一名专业的律师,把委托人的隐私当成素材提供给别人——”
我顿了顿,声音转冷:“这,是不是有违你的职业道德?”
话音落下,刚刚还一脸磕到了的观众,脸色变了变。
是啊,私自泄露委托人隐私,这可是律师的大忌!
记者们反应迅速,将长枪短炮对准了台上的时景程。
“时律师,请问这位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您真的把委托人的隐私泄露给万摄影师,当成创作素材了吗?”
时景程慌了,急忙摆手,声音都变了调:“不!不是的!大家误会了,这不是委托人的隐私!”
万舒立刻帮腔,语带委屈:“我们这组作品是基于真实的社会事件,怎么会是委托人的隐私呢?这位小姐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哦?真实事件改编?”
我笑了笑:“那万摄影师能告诉大家,你口中的真实事件是从何得知的吗?”
当年,父亲想卖掉我抵赌债,母亲拼死阻拦我才得以逃脱报警,但母亲也因此丧命。
因为案情恶劣,所有卷宗都被封存,根本没被报道过。
除了时景程这个信息源,万舒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万舒神情一顿,沉默下来。
她不能说从时景程那听来的,因为那坐实了他泄密。
只能阴恻恻地瞪着我。
空气凝滞。
万舒求救似的看向时景程,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位当事人是我的一个旧友,她不愿再被提及,我本不想多说。”
“既然这位小姐如此执着,那我就解释清楚。”
心往下落了落。
他下意识地,还是选择了保护万舒。
“我的那位旧友深知她母亲和自己犯下的过错,多年来背负着巨大的道德压力,为此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她找到我倾诉了一切,并恳求我,能用一种方式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警示世人,算是她对父亲的赎罪。”
他顿了顿,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凛然的正气。
“所以,这不是泄密。”
“我和阿舒,只是在帮一个可怜的女孩,完成她的自我救赎。”
我哑然看着时景程。
心脏一阵抽痛,小腹也跟着隐隐作坠,难受得快要窒息。
母亲死后,我病了。
是时景程以律师的身份,一步步引导我走出阴霾,为母亲讨回公道。
他说,我是幸存者,不是罪人。
生命中有的人,就是像礼物一般的存在。
在他的陪伴下,我慢慢被治愈。
而现在,他的脸变得和当年把我推向赌场的父亲一样,面目可憎。
我忍住泪意,声线有些不稳:“时景程,你大概真的没有心。”
“真大义凛然啊,把自己塑造成大英雄了。”
我突兀地笑了一声,声音嘶哑地问他:
“可你颠倒黑白,扭曲事实。午夜梦回时,真的不会良心难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