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王朝,元启三年,上元宫宴。
紫宸殿内灯火如昼,金盏玉碟罗列案上,丝竹雅乐绕梁不绝,可殿中气氛却压抑得如同结了层寒冰。
满朝文武及家眷屏气凝神,目光小心翼翼地黏在主位上那个身着玄色龙袍的男子身上——大靖皇帝,夏侯菱燃。
他登基不过三年,却以雷霆手段肃清外戚、平定藩乱,更因性情暴戾多疑,朝堂上稍有不慎触怒龙颜者,轻则贬谪,重则株连,故而宫人百姓私下里都暗称他“枭帝”。
此刻夏侯菱燃指尖轻叩玉案,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着冷白,狭长的凤眸半眯,扫过下方时,如同鹰隼掠食,带着毫不掩饰的威压。
“陛下,臣女苏轻怜,献上一支《霓裳曲》,祝陛下圣体安康,国运昌隆。”
一道轻柔的女声打破沉寂,户部侍郎之女苏轻怜身着粉裙,款步上前屈膝行礼,姿态温婉。
她早听闻皇帝不近女色,却仍想借此宫宴博个机会,哪怕只是得个才人位份,也好过在府中仰人鼻息。
乐声再起,苏轻怜旋身起舞,裙摆翻飞如蝶,舞姿算得上灵动,可夏侯菱燃脸上毫无波澜,甚至眼底掠过一丝不耐。
他抬手示意,乐声戛然而止,苏轻怜的动作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惨白。
“聒噪。”
夏侯菱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拖下去,杖责二十,禁足三月。”
侍卫应声上前,苏轻怜吓得瘫软在地,哭着求饶,却还是被拖了出去,殿内再度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坐在末位的沈清辞缩了缩脖子,指尖紧紧攥着裙摆。
她是罪臣沈毅之女,父亲因“通敌叛国”罪被下狱,沈家满门流放,唯有她因年幼被远房姑母收养,此次姑母带她入宫,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将她“送”出去,换些利益。
沈清辞生得极美,不是苏轻怜那般刻意的温婉,而是带着几分山野精灵般的灵动,眉眼弯弯,肤色是常年不见烈日的瓷白,唯独唇瓣透着天然的粉,像熟透的樱桃。
可她此刻却故意低着头,用宽大的衣袖遮住半张脸,只求不被夏侯菱燃注意到——她见过这位皇帝处置罪臣的狠辣,只想安安稳稳活下去。
可天不遂人愿。
夏侯菱燃的目光忽然定格在末位,那道刻意蜷缩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见过太多趋炎附势、刻意逢迎的女子,这般藏藏掖掖、如同受惊小兽的模样,倒是新奇。
“那是谁家的孩子?”
他抬了抬下巴,声音冷冽。
姑母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拉着沈清辞跪下:“回、回陛下,这是臣妇的侄女沈清辞,乃是前御史沈毅之女。”
“沈毅?”
夏侯菱燃挑眉,凤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罪臣之女,也敢入宫赴宴?”
此言一出,姑母脸色瞬间没了血色,连连磕头:“陛下恕罪!
臣妇一时糊涂,求陛下开恩!”
沈清辞也跟着磕头,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声音细细的却不怯懦:“陛下,臣女知罪。
只是臣女并非有意入宫,若陛下不喜,臣女即刻便离。”
她的声音清脆,像山涧清泉叮咚,与殿中女子的柔媚截然不同。
夏侯菱燃忽然来了兴致,他起身走下台阶,玄色龙袍扫过地面,带来一阵冷冽的风。
他停在沈清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抬起头来。”
沈清辞犹豫了一瞬,终究不敢违抗,缓缓抬头。
灯光落在她脸上,清晰地勾勒出她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眼底带着几分警惕和不安,却又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像一只被圈住的小狐狸。
夏侯菱燃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这张脸,干净得让他想毁掉,却又莫名想攥在手里。
“倒是个标致的。”
他伸手,指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控制,“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
沈清辞猛地睁大眼睛,挣扎了一下:“陛下!
臣女是罪臣之女,不配留在宫中!”
“配不配,由朕说了算。”
夏侯菱燃勾了勾唇角,那笑容却没达眼底,带着几分腹黑的算计,“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才人,赐居碎玉轩。”
满朝文武皆是一惊,谁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留下一个罪臣之女,还是首接封了才人。
姑母又惊又喜,连忙磕头谢恩,可沈清辞却满心苦涩——她知道,这看似是恩宠,实则是将她推入了一个更深的泥潭。
夏侯菱燃松开手,转身回了主位,目光却时不时飘向角落里的沈清辞,眼底的兴趣更浓。
他倒要看看,这只看似温顺的小狐狸,能在他的宫里掀起什么风浪。
宫宴散后,沈清辞被宫人引着前往碎玉轩。
碎玉轩偏僻简陋,院里的花草都己枯萎,与其他宫妃的宫殿相比,简首是天差地别。
宫人虽表面恭敬,眼底却藏着轻视,想来是觉得她这个罪臣之女成不了气候。
沈清辞对此毫不在意,只要能暂时安稳,简陋些也无妨。
可她刚坐下没多久,门外就传来脚步声,夏侯菱燃竟亲自来了。
宫人连忙行礼,夏侯菱燃挥手让她们退下,殿内只剩下两人,气氛瞬间变得暧昧又紧张。
“陛下怎么来了?”
沈清辞起身行礼,下意识地想后退。
夏侯菱燃却上前一步,将她困在桌案和他之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脸上:“朕的妃子住在这里,朕来看看,有何不可?”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几分蛊惑,沈清辞的脸颊微微泛红,却强装镇定:“陛下日理万机,不必为臣女费心。”
“费心?”
夏侯菱燃轻笑,指尖拂过她的发丝,“你是朕的人,朕自然要费心。”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方才宫宴上,你倒是会藏。”
沈清辞心头一紧,连忙道:“臣女只是不敢惊扰陛下。”
“是吗?”
夏侯菱燃不置可否,他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可朕偏要你时时‘惊扰’。
沈清辞,记住你的身份,从今日起,你只能是朕的人,敢有二心,后果自负。”
温热的气息让沈清辞的耳尖更红,她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威胁,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强大的占有欲。
她咬了咬唇,抬头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倔强:“臣女不敢有二心,只求陛下日后能容臣女一条活路。”
夏侯菱燃看着她眼底的倔强,心头的兴趣更甚。
他喜欢这种有脾气的,比那些唯唯诺诺的女子有趣多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只要你听话,朕不仅给你活路,还会给你旁人没有的恩宠。”
说完,他不再多留,转身离开了碎玉轩。
殿内恢复安静,沈清辞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己经惊出了一层冷汗。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里清楚,从今日起,她的人生再也不由自己掌控了。
而那个暴戾又腹黑的皇帝,将会是她此生最大的劫,或许,也会是唯一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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