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八年冬,北平城落了今冬第一场雪。
醇亲王府的朱漆大门上,赫然贴着封条。
昔日煊赫的王府,如今只剩积雪覆盖的残破屋檐,在寒风中呜咽。
沈清影穿着一身单薄的嫁衣,跪在雪地里。
雪花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凝结成霜。
"抬起头来。
"军靴踩碎积雪的声音停在面前,冰冷的嗓音比这寒冬更刺骨。
她缓缓抬头,对上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
陆凛,北平城最年轻的少帅,也是亲手将醇亲王府推入深渊的仇人。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陆凛的夫人。
"他俯身,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记住你的身份,七格格。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刻骨的讽刺。
她被迫穿上这身大红嫁衣,从王府格格变成少帅夫人。
全北平城都在看笑话——看昔日最耀眼的七格格,如何在她最厌恶的人身边苟且偷生。
新婚夜,没有宾客,没有喜宴。
偌大的少帅府西院,红烛高燃,却照不暖满室凄清。
陆凛推门而入,带着一身酒气。
他站在床前,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脱了。
"她攥紧嫁衣的衣袖,指节泛白。
"怎么?
"他冷笑,"还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七格格?
"他俯身,冰凉的唇擦过她的耳垂:"你父王通敌卖国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我父王是冤枉的!
"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证据确凿。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军装领扣,"你如今能活着,己经是我的恩赐。
"红帐落下时,她咬破了下唇。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如同这个夜晚带给她的屈辱。
翌日清晨,她被丫鬟唤醒。
"夫人,该去给老夫人敬茶了。
"镜子里,她看着颈间的红痕,眼神空洞。
敬茶时,陆老夫人连眼皮都未抬:"既然进了陆家的门,就安分守己。
我们陆家,不缺你这样的媳妇。
"她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手中的茶盏微微发颤。
"母亲。
"陆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毕竟是皇上亲封的七格格,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
"他扶她起身,动作看似温柔,指尖却掐得她生疼。
回到西院,他立刻松开手,取出手帕擦拭手指,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今晚商会晚宴,你陪我出席。
"他冷声道,"记住,你代表的是陆家的脸面。
"晚宴上,她穿着陆凛亲自挑选的洋装,挽着他的手臂,笑得端庄得体。
所有人都称赞少帅夫人仪态万千,只有她知道,他揽在她腰间的手,随时都能将她推开。
"那不是醇亲王府的七格格吗?
"有人窃窃私语,"如今倒是攀上高枝了...""通敌卖国的女儿,也配做少帅夫人?
"她指尖冰凉,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陆凛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听见了吗?
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她抬眼,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这场婚姻,从来不是救赎,而是另一个囚笼。
深夜回府,她在梳妆台前卸妆时,发现妆匣底层多了一枚玉佩。
那是她父王随身佩戴的玉佩,本该随着他入狱而消失。
镜中,陆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这是...""你父王托我交给你的。
"他语气平淡,"他说...让你好好活着。
"她攥紧玉佩,忽然想起父王入狱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清影,若有一日爹不在了,去找陆凛..."当时她只当是玩笑,如今细想,却觉毛骨悚然。
"你和我父王,到底有什么交易?
"陆凛轻笑,指尖掠过她的发梢:"你猜?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