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镇的雨总是黏糊糊的。
沈厄蜷在破庙角落,望着头顶漏雨的瓦缝,喉间泛起铁锈味——他刚整理完师父沈怀瑾的遗物,触到那枚青铜星图时,电流“噼啪”窜过指尖,再睁眼就成了这副模样。
破庙的蛛网糊在脸上,霉味呛得他首咳嗽。
他低头看自己:粗布短打洗得发白,裤脚沾着泥,脚边歪着半块缺角的陶碗,里面盛着半凉的雨水。
“野人!
又来偷供品!”
庙门被踹开,几个扛锄头的村民冲进来。
为首的光头壮汉举着粪叉,唾沫星子喷在沈厄脸上:“上个月偷了王婆婆的鸡蛋,今儿又来扒菩萨像的漆!”
沈厄慌忙后退,后腰撞在断碑上。
他记得师父说过,九渊界是修真者的世界,可眼前这些人……分明是凡人。
“别、别动手!”
他举起双手,喉结滚动,“我是……外乡人。”
光头壮汉冷笑:“外乡人?
看你穿得跟叫花子似的!”
他扬起粪叉,却在沈厄闪躲时,被身后的老妇人拽住衣袖。
“里正,娃还小。”
老妇人鬓角沾着草屑,声音发颤,“许是真走丢了。”
光头壮汉啐了口:“走丢能穿成这样?
先关柴房,明儿送官!”
沈厄被推进柴房时,怀里突然一沉——青铜星图从破衣里滑出来,贴在他胸口发烫。
这是师父的遗物。
他摩挲着星图边缘的云纹,记忆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
玄色星官服猎猎作响。
沈厄站在星陨山顶,手中青铜星图流转着幽蓝微光。
下方跪着三百星官,为首的白发老者攥着玉笏,声音发颤:“丧门星君,你阻拦我们屠尽凡人村,该当万劫不复!”
“他们是无辜的!”
他嘶吼,星图迸出星光,将扑来的星官震退,“当年星陨之战,是你们勾结幽冥,才让凡人流离失所!”
“放肆!”
老者抬手,一道雷光劈向沈厄,“你不过是个叛逃的星官,也配谈无辜?”
雷光炸在星图上,裂纹如蛛网蔓延。
沈厄踉跄后退,看见山脚下燃起大火——凡人村的茅草屋在火中坍塌,孩童的哭喊声穿透烟雾。
“不……”他扑向山脚,却被无形的力量拽回。
星官们的法器同时亮起,幽蓝星光织成巨网,将他困在半空。
“封印他!”
老者下令,“用丧门星宫的残砖,镇他的星格!”
沈厄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抽离——是星图的力量,是他的神格。
最后一眼,他看见星图碎裂,坠向人间。
“咳咳!”
柴房的霉味呛醒了沈厄。
他猛地坐起,胸口还残留着前世的痛感。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他怀中的青铜星图上——那东西正泛着幽光,映出半幅星轨图。
“小乞丐醒了?”
门被推开,穿劲装的女子倚在门框上。
她腰间悬着柄短刀,刀鞘刻着缠枝莲,发间别着朵野菊,眼神像淬了冰的刀。
沈厄警惕后缩:“你是谁?”
“周秀娘。”
她甩过来个瓷瓶,“疗伤药。
你方才在河边呛水,肺里积了寒气。”
沈厄接过药瓶,想起昏迷前的事——他被村民推进柴房,后来……是这个女人救了他?
“谢、谢谢。”
他抠着衣角,“我叫沈厄。”
周秀娘的目光扫过他怀里的星图,瞳孔微缩:“这东西,哪来的?”
“祖、祖传的。”
沈厄撒谎,指尖无意识摩挲星图,“我师父留下的。”
周秀娘冷笑:“你师父?
九渊界的星官遗迹里,可没听过姓沈的星官。”
她逼近两步,短刀抵住沈厄喉结,“说实话,不然我现在就剜了你。”
沈厄喉结滚动,前世记忆翻涌——他见过这样的眼神,星官们审讯犯人时,也是这样。
“我、我真的不知道!”
他急得眼眶发红,“它自己发光,还疼……”周秀娘的刀微微一顿。
她盯着沈厄泛红的眼尾,突然收刀入鞘:“罢了。
明日跟我去后山,你若能活着回来,我便信你。”
说罢,她转身离去。
柴门吱呀合上,沈厄瘫坐在草堆里,望着胸口的星图——它还在发烫,幽蓝微光里,隐约能看见“丧门星”三个古字。
雨停了。
沈厄摸出怀里的《星官野史》残页——这是师父塞给他的最后一物。
残页上歪歪扭扭写着:“丧门星君,星陨之战失踪,星图藏于九渊界,得者承其厄。”
他望着窗外的月亮,突然笑了。
“师父,原来你早知道……”下一章,沈厄将被周秀娘带入后山,首面狼患与更诡谲的“霉运”——他的“见死不救会遭天谴”本能,即将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