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晨光刚漫过侦探事务所临街的玻璃窗，就听见洗漱间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烈阳挤了一泵薄荷味牙膏，牙刷在齿间快速移动，泡沫顺着嘴角沾到下巴，他随手用湿毛巾擦了擦，抬头时正好看见镜子里自己眼底的雀跃——今天要见林薇学姐，那个曾经被困在毒瘾里、如今终于重获新生的女孩，光是想想，他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烈阳？
你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客厅沙发上传来冰雾带着睡意的声音，她揉着眼睛坐起身，身上还裹着米白色的针织披肩，发尾因为睡姿有些凌乱。
茶几上还放着昨晚没看完的案卷，台灯的暖光在纸页边缘留了圈淡淡的印子。
见烈阳端着漱口杯从洗漱间出来，她挑了挑眉，“往常周末你不睡到日上三竿不挪窝，今天这是有急事？”
烈阳把杯子放在水槽里，转身时眼底亮得像藏了星星，快步走到冰雾面前：“姐！
林薇学姐昨天给我发消息了，说她从戒毒所出来了，还约我吃饭呢！”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和林薇的聊天记录，屏幕上“我终于能好好跟你们说声谢谢了”几个字，让他的声音都软了几分，“你还记得吧？
当初咱们帮她找到贩毒的上家，她才能安心去戒毒，现在她肯定好全了！”
冰雾看着弟弟雀跃的样子，嘴角弯起一抹浅淡的笑，伸手帮他理了理有些歪的衣领：“记得，那个总爱穿蓝色连衣裙的姑娘。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跟学姐说我也替她高兴。”
“知道啦！”
烈阳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换上运动鞋就往门口跑，手刚碰到门把手又回头喊，“姐，我中午可能不回来吃啦，晚上给你带你爱吃的桂花糕！”
话音未落，门就“咔嗒”一声关上，留下冰雾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案卷，指尖在“毒品溯源”几个字上轻轻顿了顿——能看到曾经的受害者重获新生，大概就是做侦探最治愈的时刻。
约定的餐厅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青石板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树，晨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地面织成斑驳的网。
烈阳刚拐进巷子，就看见林薇靠在餐厅的玻璃门上，她穿了件浅粉色的衬衫，牛仔裤裤脚挽到脚踝，露出的脚踝上没有了以前的淤青，头发也留长了，用一根黑色皮筋扎成低马尾，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林薇学姐！”
烈阳挥着手跑过去，脚步在她面前停下时还带了点喘，“我没迟到吧？
路上看到卖豆浆的，想着你可能没吃早餐，就买了两杯。”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温热的豆浆，递了一杯给林薇。
林薇接过豆浆，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眼眶微微发热，她低头抿了一口，甜香顺着喉咙滑下去，笑着抬头：“没迟到，我也刚到。”
她打量着烈阳，发现他比去年高了点，肩膀也宽了些，不再是当初那个跟在冰雾身后、说话还会脸红的小男孩了，“烈阳，你好像长个子了。”
“是吗？”
烈阳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了学姐，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都好啦，”林薇晃了晃手里的豆浆杯，语气轻快，“戒毒所的医生说我恢复得特别好，上周还找了份花店的工作，每天跟花待在一起，心情都变好了。”
她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不过今天这顿饭，其实不是我约的。”
烈阳脸上的笑容顿了顿，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是学姐你约的？
那是谁呀？”
“你猜？”
林薇故意卖了个关子，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笑声：“烈阳学弟，好久不见啦！”
烈阳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米白色西装套裙的女生朝他们走来，卷发披在肩头，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手里拎着鳄鱼纹的手提包，气质干练又优雅。
他盯着对方看了几秒，才试探着开口：“雅涵学姐？”
“哟，还没把我忘了呀！”
雅涵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笑起来时眼角有浅浅的梨涡，“怎么？
觉得我变化很大？”
“不是很大，是特别大！”
烈阳实话实说，“以前学姐你留短发，总穿运动服，现在……”他指了指雅涵的西装裙，“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个公司的白领呢！”
林薇在一旁笑着补充：“雅涵前几年去国外发展了，这次回来可是找了份好工作，这不，特意约我们来吃饭，庆祝自己‘荣归故里’呢！”
“什么荣归故里，就是觉得国外再好，也不如家里舒服。”
雅涵拉着两人往餐厅里走，推开玻璃门时，风铃叮当作响。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服务员递来菜单时，她熟练地翻着，“你们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对了烈阳，你还跟以前一样，爱吃糖醋排骨吧？
我记得你上次跟我们去吃饭，一个人吃了半盘。”
烈阳脸颊微红，接过菜单点点头：“嗯，学姐还记得。”
三人点完菜，等待上菜的间隙，林薇好奇地问：“雅涵，你在国外待了这么久，那边的生活到底怎么样啊？
我以前总听人说国外多好多好，真有那么好吗？”
雅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慨：“说起来也好笑，我刚去的时候，觉得什么都新鲜，大街上的人说着不同语言，超市里的水果比国内贵好几倍，可待久了才发现，再好也是别人的地方。
有次我感冒发烧，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连杯热水都没人递，那时候就特别想回家——想我妈做的红烧肉，想楼下早餐铺的油条，甚至想咱们以前学校门口的臭豆腐。”
她笑了笑，指尖划过杯沿，“所以去年年底，我果断辞了国外的工作，回来找了家广告公司，虽然加班多，但每天能吃到熟悉的饭菜，能跟你们这样的朋友聊天，比什么都强。”
“学姐说得对，还是家里好。”
烈阳赞同地点头，目光又落在雅涵脸上，忍不住又提了一句，“不过学姐，你这次回来，除了换了风格，脸好像也有点不一样了？
比以前更精致了。”
雅涵闻言，倒也没藏着掖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烫金的名片，放在桌上推给烈阳：“其实是偷偷去整了容，就这家‘美焕医美’，我前年出国前看到他们家的广告，说割双眼皮技术特别好，一时好奇就去了。”
烈阳拿起名片，指尖触到光滑的纸页，上面印着“美焕医美——让你遇见更美的自己”的标语，还有院长王海涛的名字和电话。
他正看着，就听见雅涵继续说：“当时割完双眼皮，护士给我冰敷的时候，我就看见一个女人怒气冲冲地闯进来，说要找王院长算账。
那女人脸上肿得像馒头，眼角还渗着血，哭着说‘你们这是什么破技术，把我脸整毁了’，结果没等她靠近院长办公室，就被两个保安架出去了。
我当时问王院长怎么回事，他只说那女人是‘术后恢复期没护理好，故意来找茬’，我那时候没多想，现在想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烈阳捏着名片的手指紧了紧，眉头也皱了起来：“学姐，这张名片能先给我吗？”
他抬头看向雅涵，眼神里多了几分严肃，“我觉得这家医院可能没那么简单，我跟我姐得查一查。”
林薇也立刻附和：“对呀雅涵，烈阳和冰雾现在可是咱们市里小有名气的侦探，上次我那事多亏了他们。
你把名片给烈阳，让他们帮你查查，万一这家医院有问题，也能提醒更多人别上当。”
雅涵看着两人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行，那你们就拿去查吧，要是真有问题，也算是帮我避了个坑。”
吃完饭，烈阳跟两位学姐道别后，立刻打车回了侦探事务所。
推开门时，冰雾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艾琳发来的文件，见烈阳气喘吁吁地进来，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跟学姐多聊会儿？”
“姐，出事了！”
烈阳把名片放在冰雾面前，又把雅涵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连那个整容失败的女人的样子都仔细描述了，“雅涵学姐说那家医院以前就出过事，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冰雾拿起名片，指尖在“王海涛”三个字上轻轻敲了敲，又打开电脑搜索“美焕医美”，页面上跳出的全是“专业整形安全可靠”的广告，没有一条负面新闻。
她皱了皱眉，拿起手机给艾琳打了个电话：“艾琳，帮我查一下‘美焕医美’的底，尤其是他们的院长王海涛，还有有没有过医疗事故或者违规记录。”
电话那头的艾琳爽快地答应：“没问题，我这就去查，查到了马上发给你。”
挂断电话，冰雾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风衣：“走，烈阳，咱们去这家医院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美焕医美位于市中心的写字楼里，装修得格外豪华，门口的迎宾小姐穿着粉色制服，笑容甜美地迎上来：“两位好，请问是咨询整形项目吗？
我们家有双眼皮、隆鼻、瘦脸针，最近还有优惠活动……我们想找王海涛院长，”冰雾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听说他做双眼皮很专业，我们想了解一下他的案例。”
迎宾小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王院长今天上午有手术，要不我给你们安排其他咨询师？
我们家其他医生的技术也很好的。”
“不用，我们就想找王院长，”烈阳接话，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我们是听朋友介绍来的，朋友说王院长技术最好，要是见不到他，我们就去别家了。”
迎宾小姐犹豫了几秒，只好领着两人去了休息室：“那你们先坐会儿，我去跟院长助理说一声，看看能不能安排个时间。”
两人在休息室坐了十几分钟，期间看到几个护士推着治疗车匆匆走过，车上的针管和药瓶都用黑色塑料袋套着，看不清标签。
冰雾悄悄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刚把手机收起来，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争吵声：“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我花了三万块做瘦脸针，结果脸肿得像猪头，连班都没法上，你们还说我是过敏！”
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女人被两个保安拦在走廊里，她的脸颊明显红肿，眼角还带着泪痕，手里攥着一张病历单，激动地朝着办公室的方向喊：“王海涛！
你出来！
你当初说保证没问题，现在出了事就躲着不见人，你还是人吗？”
烈阳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女人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侦探证递过去：“您好，我叫烈阳，这位是我姐姐冰雾，我们是侦探。
刚才听到您说整容出了问题，能不能耽误您几分钟，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
女人看着侦探证，又看了看烈阳和冰雾真诚的眼神，紧绷的情绪瞬间垮了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你们是侦探？
那你们可得帮我做主啊！”
她拉着冰雾的手，声音哽咽，“我上个月来这里打瘦脸针，王院长说用的是进口药，效果好还安全，结果打完第二天脸就开始肿，疼得我晚上睡不着觉。
我来医院找他，他说我是过敏体质，给我开了点消炎药就把我打发走了。
可吃了药一点用都没有，我去别的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打的是劣质美容针，里面有激素，再拖下去可能会毁容啊！”
烈阳拿出笔记本，把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包括打针的时间、金额、王院长的承诺，还有后续的症状。
等女人说完，他递过去一张纸巾：“您别着急，我们己经在查这家医院了，一定会帮您讨回公道。”
就在这时，冰雾的手机响了，是艾琳打来的：“冰雾，查到了！
这家美焕医美三年前就因为使用劣质美容针被举报过，当时被卫生部门责令停业整顿，王海涛还罚了款。
后来他换了个名字，又重新开业了，而且我还查到，最近半年有好几个女人举报这家医院，说整容失败后被威胁不许声张！”
艾琳顿了顿，“我把查到的新闻报道和举报记录都发给你了，还有王海涛的银行流水，里面有很多不明来源的大额转账。”
冰雾看完艾琳发来的资料，眼神冷了下来：“多谢你，艾琳。”
她转头看向烈阳，“证据够了，咱们去找周局长。”
两人带着女人的证词、医院的照片，还有艾琳查到的资料，首接去了公安局。
周局长看完证据，气得拍了桌子：“这个王海涛，竟然敢顶风作案！”
他立刻召集警力，带着警察首奔美焕医美。
此时的王海涛正在办公室里数钱，听到外面的警笛声，脸色瞬间惨白，刚想从后门逃跑，就被警察堵了个正着。
警察在医院的储藏室里搜出了大量劣质美容针，还有伪造的进口药品合格证，证据确凿。
当天下午，美焕医美被查封，王海涛因涉嫌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被刑事拘留的消息，就登上了本地新闻。
第二天上午，烈阳和冰雾正在整理案卷，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林薇和雅涵，两人手里还拎着水果篮和刚烤好的饼干。
“烈阳，冰雾，我们看新闻了，说王海涛被抓了，你们可太厉害了！”
雅涵把水果篮放在茶几上，脸上满是感激，“多亏了你们，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上当。”
烈阳摆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学姐，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且要不是你提供的名片，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查到线索。”
林薇笑着揉了揉烈阳的头发：“你还是这么谦虚，当初帮我戒毒，现在又帮雅涵查医院，你和冰雾可是咱们的英雄呢！”
冰雾端来两杯柠檬水，递给两人：“英雄谈不上，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她看向窗外，晨光正好，“希望那些整容失败的患者，能慢慢走出阴影，也希望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被这样的黑心医院欺骗。”
雅涵喝了口柠檬水，点头附和：“说得对，以后我再也不盲目整容了，自然的样子才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