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成绩单贴在教室后墙，顾苗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三位。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各科分数，林薇甜腻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哇，顾苗你好厉害！
赵宇你快来看！
"赵宇应声而来，极其自然地站到顾苗身后："我姐妹当然聪明。
"放学***响起，顾苗迅速收拾书包。
今天她要赶去补习机构上第一节课，这是她逃离这里的唯一机会。
"顾苗！
"赵宇堵在教室门口，"一起走吧？
我送你回家。
""不用。
"顾苗低头想从旁边绕过去。
她跑得很快，风在耳边呼啸，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
在转角处，她回头看了一眼，赵宇还站在原地，微笑着朝她挥手。
补习班设在老旧的写字楼里，顾苗总是提前半小时到。
她喜欢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既能看清黑板，又能望见窗外的梧桐树影。
老师讲课很快，粉笔在黑板上哒哒作响，像急促的雨点。
她埋首疾书，笔尖在笔记本上飞舞。
遇到重点就用红笔标星，疑难处贴便签做记号。
有时前排同学挡住视线，她会微微侧身，继续跟着老师的思路在草稿纸上演算。
课间十分钟，其他学生聚在一起聊天，她独自走到走廊尽头，就着矿泉水啃面包。
窗外车流如织，她望着远处区重点中学的尖顶，慢慢把面包咽下去。
回到教室时，她总是第一个坐好，提前预习下节课的内容。
最难忘的是冬夜下课时分。
路灯把梧桐树枝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她裹紧围巾，把笔记本塞进书包最里层。
公交车上很挤，她单手扶栏杆，另一只手还在默写刚才的英语范文。
呵出的白气在车窗上凝成水雾，她用手指在上面画受力分析图。
有一次突降暴雨，她冒雨跑到车站，却把书包紧紧护在怀里。
回到家发现笔记本边缘有些潮湿，她立即用镇纸压平，台灯暖光烘着纸页，墨迹慢慢晕开成柔和的灰。
结课那天，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前程似锦”。
她收拾文具时发现，三个月用完了二十支中性笔芯，笔记本摞起来有半尺高。
走出教学楼时，梧桐树己经冒出新芽。
夜深了，顾苗拧亮台灯，昏黄的光晕在草稿纸上圈出一方天地。
她翻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笔尖与纸张摩擦出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
她解一道力学题，画受力分析图时橡皮屑落在页脚，像细雪。
遇到难题时她会咬住下唇，在草稿纸上一遍遍演算，首到找到突破口。
那时眼睛会微微发亮，仿佛黑暗中燃起的星火。
凌晨两点，她泡的第三杯茶己经凉透。
做英语阅读理解时，她用手指逐行比着原文，嘴唇无声地翕动。
遇到长难句就用荧光笔标出结构，在空白处写下语法分析。
做完一套卷子，她甩甩发酸的手腕，继续背古文。
《逍遥游》的句子在唇齿间流转：“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有时困得厉害，她就把额头贴在冰凉的桌面上小憩五分钟。
醒来后用湿毛巾擦把脸，继续投入题海。
窗外的月亮从东边移到西边，她的影子在墙上慢慢倾斜。
破晓时分，她终于合上最后一本参考书。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见满桌散落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公式和笔记。
她活动僵硬的脖颈，听见骨骼发出轻响。
这个夜晚又攻克了三个专题，错题本上新添了七道例题。
收拾文具时，她发现中指第一个关节长了薄茧，那是笔杆常年压迫的勋章。
天光渐亮，她吹灭台灯，在晨光中翻开新的课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