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白光好像松了口气,停下晃动。
听见他拒绝,冷伶月始终笑吟吟地看着他,微翘着唇角,只眼底冰冷。
他不喜欢她,和所有人一样。
其实她一早就知道,只有她的嬷嬷喜欢她。
她也不是一定要贺烬昭喜欢。
可连那些和她有着血缘的“至亲”都能狠下心让她死,她半路捡来的贺烬昭,如果没有喜欢,又如何会不存背叛地待在她身边。
他兴许真会如那破话本里写的,奔向她讨厌的人。
一想起她好像谁都留不住,从幼时对她有过爱护的杨氏,到陪着她长大的嬷嬷,再到如今的贺烬昭,冷伶月阴鸷渐起。
若她还没有玩够,贺烬昭就被冷婉荷抢了去,那她不如直接杀了他。
眼前白光又闪了起来,像是惊吓过后松了口气。
随后,隐约有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他因当初的承诺隐忍留下,是他身为男主的本性,即便受你羞辱,对你有恨,他也不会翻脸食言。
但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喜欢你,所以别试探,不如老老实实撮合他和女主,给自己寻条生路。
冷伶月后退了两步,低头,面无表情地收着手里的长鞭,瞧不出神色。
下一瞬,贺烬昭的手落在她手腕,止住了她的动作。
“先上药。”
她这才瞧见,适才砸盘子时,被碎裂瓷片划破的伤口。
不是很宽,但约莫有些深,在她甩鞭子时渗出了不少血,沾染了她的衣袖。
冷伶月盯着那抹干涸的暗,没有说话。
外头忽然有人求见,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是她这一回新领回来的人,亦是贺烬昭口中的男宠。
“大姑娘,萧公子想见您。”
冷伶月未开口,还垂着眼的贺烬昭却皱了皱眉。
“姑娘不得空。”
说罢,他又对着面前的人说了一遍:“先上药。”
冷伶月看了他一眼,在他去拿药膏时,她忽的轻笑一声,没多少情绪。
“让他回屋等我。”
声音传去屋外,翠微愣了愣,但也没敢耽搁,“是,姑娘。”
贺烬昭顿住。
他抬眸,看向她那双好看却无比冰冷的眼睛。
没等他说话,冷伶月避开了他的手。
“不必上药。”
“你要过去?”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冷伶月起身,抬眸扫过那团好似开始得意的白光,像是从未有过失控,只重新笑了起来。
“嗯,总要有个会说话的哄哄我。”
“打算要他怎么哄你?”
贺烬昭眸色深深,薄唇紧绷成线,眉眼染着情绪。
冷伶月当然知晓那不是身为男人的在意。
这个男人不喜欢她,他一直都表现得很清楚。
但没关系啊。
只要她想得明白,主动权便永远在她的手上。
只有冷婉荷那个蠢货,才会以能不能抢到这个男人的在意论输赢。
冷伶月走过他身侧,鼻尖在那一瞬闻到了些许血腥气。
她步子停了停,侧头看过去。
在男人等她回应之际,她伸手将他扯来跟前,垫脚,贴向他透着凉薄的唇。
一切太快,猝不及防。
这一次她得了逞,但不过一瞬,她便松手放开了他。
男人的唇确实很凉,冰冰的,比她想象中软,也比她想象中好亲。
她没再停留,无视耳畔白光发出的响动,笑了笑,越过他。
“这样哄。”
有冷意弥漫,冷伶月察觉到是身后男人在不高兴。
但那又如何。
她不高兴的时候,他从来都冷冷淡淡。
以前觉得他会和嬷嬷一样在意,如今听清楚想明白,她知晓,既然得不到她想要的,那她自己玩的痛快就好。
“哥哥,回屋记得上药,我不喜欢你胸前留疤。”
她笑,“摸着不舒服。”
-
前院里,杨氏亲自在替冷婉荷上药,心疼不已。
“母亲,您为何要对婉荷这么好?”
冷婉荷又哭了起来,低头小心翼翼开口。
“如果不是我,大姐姐也不会因为嫉妒而变成现在这样,说起来,都是婉荷不好,是婉荷让您难过了。”
“傻丫头,冷伶月做的那些事,如何能怪到你头上!”
杨氏心疼地揽住她,轻轻避开她额上被划出的细痕。
“你是我养大,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同婉佳一样!往后不许再说这等话,让母亲难过!”
冷婉荷终于有了些笑意。
可随后她想起刚刚的事,忍不住抬手去碰了碰脸,又红了眼睛。
“母亲,女儿的脸是不是被大姐姐毁了?以后,以后女儿还能出去见人吗?”
“放心,母亲给你用了最好的药膏,养几日便会好。”
杨氏安抚道:“今日这一场,你父亲一定会给她些教训,你乖乖养伤,若她始终冥顽不灵,母亲也有法子让她老实低头,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杨氏如今已经确定了冷伶月的弱点。
若她始终不受管教,她不介意逼她一把。
“母亲,您真好......”
“母亲不对你好对谁好?往后待你出嫁,母亲也会替你按着嫡长女的身份来添置嫁妆,你放心,谁也越不过你去!”
“女儿不嫁人,女儿要一直陪着母亲!”
“又胡说。”
杨氏轻笑出声,“不过眼下说婚事确实有些早,母亲也舍不得,不如先说说那贺烬昭。”
屋外,冷婉佳站在廊下。
正准备进去,却在听见贺烬昭这个名字后停了下来。
眼前又浮现出了适才冷伶月一人对上他们所有人的冷淡模样。
她一直在笑,但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动手时,整个人还透着一股毫不在乎的疯意。
她好像从来都是这样,不怕死,疯狂又残暴。
可唯独对贺烬昭,她有着不一样的情绪。
冷婉佳忽然就不知道该不该进屋。
母亲对二姐姐好她从来知道,她也喜欢二姐姐。
喜欢她温柔心善,什么都会替她考虑,和让人厌恶恐惧的冷伶月不一样。
可此刻,她们好像在说要要走冷伶月如今唯一在意的那个人。
不知为何,冷婉佳忽的觉得那个恶毒的大姐姐,有些可怜。
“母亲——”
屋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