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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味觉与规矩

发表时间: 2025-11-10
斋堂的木质门帘被风掀起时,云驰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米香。

不是他记忆里赛车场快餐区那种混着油脂的香,是纯粹的、带着点土气的米香,像刚收割的稻谷摊在晒场上的味道。

他跟着林风走进来,目光扫过堂内 —— 两排深色的木桌木椅,桌面被磨得发亮,桌腿边缠着一圈圈浅褐色的木纹,像赛车方向盘上的防滑纹路。

“找个空位置坐,等会儿会有师兄来分饭。”

林风拉着他走到靠后的一张桌子旁,拉开椅子时,木椅腿在地面摩擦出 “吱呀” 一声,刺耳得像赛车刹车时的异响。

云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桌面。

冰凉的木质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让他想起第一次坐进疾风号驾驶舱时,方向盘的金属凉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那双手,纤细、白皙,没有一点老茧,却要在这里握住粗瓷碗,而不是方向盘。

“今天的粥是南瓜粥,菜是煮青菜,还有一小碟腌萝卜。”

林风凑过来小声说,“斋堂的饭菜都是清淡的,你要是吃不惯,等会儿我给你留半块麦饼,我昨天从厨房领的。”

云驰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失落。

他想起比赛结束后,车队聚餐时的场景:红油锅冒着热气,辣椒的香味能飘出三条街,他能就着辣火锅,吃下三大碗米饭。

可现在,南瓜粥、煮青菜,连一点油星都看不到,更别说辣椒了。

“分饭了!”

堂门口传来一声吆喝,几个穿着深蓝色道袍的师兄端着大木桶走进来。

木桶是木质的,外面缠着铁箍,桶沿上沾着一圈米浆,像赛车油箱口残留的汽油。

分饭的师兄用长柄木勺舀起粥,倒入弟子们递过来的粗瓷碗里,粥液是浅金黄色的,里面飘着几块南瓜,软乎乎的,看起来没什么嚼劲。

云驰接过碗,指尖触到碗沿的粗糙感,像摸赛车轮胎上的纹路。

他用木勺舀了一口粥,送到嘴边 —— 温热的粥液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南瓜很软,一抿就化了。

味道不算差,可少了点什么,像赛车少了引擎的嘶吼,总觉得不够 “劲”。

他又夹了一筷子煮青菜,青菜煮得太烂,颜色发暗,嚼在嘴里没什么味道,只有一点涩感。

他想起以前吃的凉拌青菜,撒着辣椒面,淋着香油,嚼起来脆生生的,辣得人额头冒汗,却越吃越想吃。

“怎么不吃了?”

林风看他盯着碗发呆,小声问,“是不是不好吃?”

云驰摇摇头,又舀了一口粥,慢慢咽下去。

他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到一个小小的、硬硬的东西 —— 是昨晚林风给的那颗蜀椒。

蜀椒是暗红色的,表面有细小的纹路,像晒干的辣椒。

他昨天藏在口袋里,睡觉时都没敢拿出来,像藏着一件稀有的 “赛车零件”。

现在,嘴里的清淡让他忍不住想把蜀椒拿出来,哪怕只是闻闻味道也好。

他偷偷把手伸进口袋,指尖捏住蜀椒,轻轻摩挲着。

蜀椒的表面有点粗糙,带着点辛辣的气息,透过布料传进鼻腔,让他的喉咙微微发紧 —— 就是这个味道,他想念的味道。

“你在摸什么?”

林风好奇地凑过来。

云驰赶紧把手拿出来,藏在身后,摇摇头:“没什么。”

林风笑了笑,没再追问,低头继续喝粥。

云驰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有点犹豫 —— 要不要把蜀椒拿出来,放在粥里?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让粥的味道变得不一样。

他偷偷瞥了一眼周围的弟子,大家都在低头吃饭,没人注意他。

分饭的师兄己经走到了另一头,墨尘师兄今天没来斋堂,听说去处理观里的事了。

“没人看见。”

云驰在心里对自己说,像比赛时偷偷调整赛车参数那样,带着点紧张和兴奋。

他再次把手伸进口袋,掏出那颗蜀椒。

蜀椒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比他记忆里的辣椒小一点,却更辣 —— 昨晚他偷偷闻过,呛得他打了个喷嚏。

他用指甲轻轻刮了一点蜀椒的粉末,撒进粥里。

粉末落在粥液上,像赛车在赛道上留下的细小划痕。

他赶紧用木勺搅拌了一下,把蜀椒粉末和粥混在一起,然后舀起一勺,送到嘴边。

辛辣的味道瞬间在嘴里炸开。

比他想象的更辣,像一团小火球,从舌尖烧到喉咙,再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却觉得浑身舒畅 —— 就是这个味道,是他熟悉的 “劲”。

“你怎么了?”

林风赶紧递给他一杯水,“是不是呛到了?”

云驰接过水杯,猛喝了几口,才把嘴里的辣味压下去。

他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就是粥太烫了。”

林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云驰继续喝粥,每一口都带着淡淡的辣味,让原本平淡的粥变得有了滋味。

他吃得很快,像比赛后补充能量那样,没一会儿就把一碗粥喝光了。

他把蜀椒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准备下次再用。

可就在他起身准备把碗送到回收处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云驰。”

云驰的身体瞬间僵住。

是墨尘师兄的声音。

他慢慢转过身,看到墨尘站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一个空碗,眼神严肃地盯着他的口袋。

云驰下意识地捂住口袋,心里咯噔一下 —— 难道被发现了?

“你口袋里装的什么?”

墨尘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云驰的脸瞬间发烫,像赛车引擎过热时的温度。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 说自己藏了蜀椒?

可墨尘师兄说过,清虚观忌辛辣,扰心性。

“拿出来。”

墨尘的声音提高了些,周围的弟子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云驰身上。

云驰的手微微发抖,慢慢从口袋里掏出那颗蜀椒。

蜀椒在他的掌心,像一颗犯了错的小石子,暗红色的光此刻看起来格外刺眼。

墨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伸手拿过蜀椒,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抬头看着云驰:“你不知道清虚观的戒律?

忌辛辣,忌油腻,忌一切扰心之物。

你刚入观三天,就敢带这种东西进来?”

“我……” 云驰想解释,想说自己只是想吃点辣,想说自己不习惯清淡的饭菜,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想起昨晚墨尘帮他系道袍时说的话 ——“道袍要正,心才能静”,而他现在,却因为一点口腹之欲,违反了观里的规矩。

“斋堂是修行之地,不是你满足口腹之欲的地方。”

墨尘的声音很沉,“你可知,辛辣之物会乱人心性,影响吐纳修行?”

云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地面的木板缝里积着一点灰尘,像赛车赛道上的细小石子。

他想起比赛时,教练对他说的话 ——“赛车时不能有一点杂念,不然会出事故”。

也许,墨尘师兄说的是对的,辛辣确实会让人心乱。

“罚你今晚去藏经阁偏厅,抄《清虚戒律》三遍。”

墨尘把蜀椒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抄不完,不准睡觉。”

“是。”

云驰小声应道,心里有点委屈,却又有点服气 —— 他确实违反了规矩,该罚。

墨尘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周围的弟子也收回了目光,继续收拾碗筷,可云驰却觉得,那些目光像赛车场观众的视线,让他浑身不自在。

“别难过了,墨尘师兄就是这样,对规矩看得重。”

林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上次偷偷在粥里加了点盐,也被他罚抄了一遍戒律。”

云驰抬起头,看着林风的笑脸,心里的委屈少了些。

他点点头,拿起空碗,走到回收处,把碗递给收碗的师兄。

“下次别带那种东西了,墨尘师兄鼻子灵得很。”

收碗的师兄笑着说,“我刚入观时,藏了块糖,都被他找出来了。”

云驰笑了笑,没说话。

他走出斋堂,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却没让他觉得舒服。

他摸了摸口袋,那里空荡荡的,蜀椒被扔掉了,连一点辛辣的气息都没留下。

他想起刚才喝粥时的辣味,想起比赛后吃的辣火锅,心里有点失落。

可他又想起墨尘的话 ——“辛辣乱心性”,也许,他真的该慢慢适应这里的清淡,像适应这具陌生的身体一样。

下午的时光,云驰是在药圃度过的。

按照墨尘的安排,新来的弟子每天下午要去药圃帮忙,学习辨认草药。

药圃在清虚观的后山,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绿色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光,像赛车场周围的草坪。

药圃的长老姓吴,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脸上布满了皱纹,像老树皮一样。

吴长老手里拿着一本《草药图谱》,一页页翻给弟子们看,嘴里念着草药的名字:“这是清心草,叶子三歧,味甘,可安神;这是苦艾,叶子边缘有锯齿,味苦,可驱寒……”云驰跟着吴长老,蹲在草药旁边,仔细看着。

他发现,辨认草药和他以前研究赛车零件很像 —— 都要注意细节。

清心草的叶子是三歧,苦艾的叶子有锯齿,就像赛车的轮胎,有的是光头胎,有的是雨胎,从细节上就能分辨出来。

“云驰,你来看这个。”

吴长老突然叫住他,指着一株草药,“这是灵速草,你看它的叶脉,是红色的,而且比其他草药的叶脉更细,你能看出来吗?”

云驰蹲下身,凑近灵速草。

阳光透过叶子,照在叶脉上,果然是红色的,细细的,像赛车引擎里的电线。

他点点头:“长老,我看出来了,它的叶脉比清心草的细很多,而且颜色不一样。”

吴长老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看得很仔细。

很多弟子学了半个月,都分不清灵速草和清心草,你第一次学,就能看出来,不错。”

云驰心里有点高兴,像第一次准确分辨出赛车轮胎的类型时那样。

他继续跟着吴长老学习,辨认了很多草药,每一种草药的细节,他都记在心里,像记赛车的参数一样。

“辨认草药,最重要的是‘细’。”

吴长老说,“每一种草药都有自己的特点,只要你够仔细,就不会认错。

修行也是一样,只要你够专注,就能感受到灵气的存在。”

灵气?

云驰愣了愣,想起早上早课时,指尖出现的微弱气流。

他抬头看向吴长老,想问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他怕自己问错了,被长老笑话。

吴长老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说:“等你以后开始修行吐纳,就知道灵气是什么了。

现在,你先把这些草药认熟,对你以后有好处。”

云驰点点头,继续看草药。

夕阳西下时,药圃的工作结束了。

弟子们陆续离开,云驰走在最后,他回头看了看药圃里的灵速草,红色的叶脉在夕阳下泛着光,像一道小小的 “赛道线”。

晚上,云驰如约去了藏经阁偏厅。

藏经阁在三清殿的旁边,是一座两层的木质建筑,屋檐下挂着一盏灯笼,昏黄的灯光照在门上,像赛车场夜晚的路灯。

偏厅里摆着几张木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墨尘己经在这里等着他了,手里拿着一本《清虚戒律》,放在桌上:“今晚把这本戒律抄三遍,抄完了,拿给我检查。”

“是。”

云驰拿起《清虚戒律》,翻开第一页。

书页是黄色的,纸很薄,上面的字是手写的,笔画工整,像赛车仪表盘上的数字。

墨尘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只留下云驰一个人在偏厅里。

云驰坐在木桌前,拿起毛笔,蘸了点墨,开始抄写。

毛笔的笔杆很细,握在手里,没有方向盘的厚重感,却比扫帚杆更有 “手感”。

墨汁落在纸上,晕开黑色的痕迹,像赛车在赛道上留下的胎印。

云驰慢慢写着,戒律上的字,他大多都认识,可连起来,却让他想起早上诵经时的经文 ——“清心寡欲,顺其自然忌辛辣,忌油腻,忌杀生……”他想起自己藏蜀椒的事,心里有点后悔。

如果他能早点遵守规矩,就不会被罚款了。

他继续抄写,笔尖在纸上移动,越来越快,像赛车在赛道上加速一样。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指尖又传来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 一丝暖暖的气流,在指尖轻轻打转,比早上早课时的气流更明显。

云驰心里一惊,停下了笔。

他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没有任何东西,可那股气流的感觉,却真实存在。

他试着深呼吸,像早上诵经时那样,气流竟然顺着他的手臂,慢慢流到了手腕。

这是什么?

是吴长老说的灵气吗?

云驰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又试着深呼吸,气流继续流动,从手腕流到肘部,再流到肩膀,最后停在胸口,暖暖的,像赛车引擎启动时的温度。

他想起早上墨尘说的 “辛辣乱心性”,也许,是因为下午在药圃里待了一下午,心里平静了,所以才能感受到灵气?

他继续抄写戒律,这一次,他更加专注。

笔尖在纸上移动,气流在体内流动,两者竟然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同步 —— 他写得越快,气流流动得越快;他写得越慢,气流流动得越慢。

这种感觉,像他以前驾驶疾风号时,人车合一的状态 —— 他的动作和赛车的反应完全同步,没有一点延迟。

不知过了多久,云驰终于抄完了三遍戒律。

他放下毛笔,伸了伸懒腰,发现窗外的天己经黑透了,只有屋檐下的灯笼还亮着。

他拿起抄好的戒律,走出偏厅,想去墨尘的住处交差。

刚走到藏经阁门口,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 赵磊。

赵磊站在灯笼下,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到云驰,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然后转身走了。

云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疑惑 —— 赵磊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没多想,继续往前走。

墨尘的住处就在藏经阁的旁边,是一间小小的草屋。

云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墨尘的声音:“进来。”

云驰推开门,走进草屋。

墨尘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经书,看到他,指了指桌上的戒律:“放在这里吧。”

云驰把戒律放在桌上,转身想走,却被墨尘叫住了:“云驰。”

“师兄,还有事吗?”

云驰回头问。

墨尘看着他,眼神比白天柔和了些:“你今天在药圃,吴长老夸你了,说你辨认草药很仔细。”

云驰愣了愣,没想到吴长老会夸他。

他点点头:“长老教得好。”

墨尘笑了笑,没再说话,挥了挥手,让他走了。

云驰走出草屋,心里有点高兴 —— 不仅抄完了戒律,还得到了吴长老的夸奖,甚至感受到了灵气。

他抬头看向天空,月亮挂在天上,圆圆的,像赛车的方向盘。

他想起下午在药圃里看到的灵速草,想起吴长老说的 “灵气”,想起墨尘的话 “道袍要正,心才能静”。

也许,这个陌生的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

他慢慢走回自己的草屋,脚步比来时更稳了些。

他知道,明天还有新的任务在等着他 —— 早课、洒扫、药圃,还有可能,继续感受那神秘的灵气。

只是他不知道,赵磊刚才在藏经阁门口看到他,心里己经埋下了一根 “刺”,而这根 “刺”,很快就会引发一场新的冲突。

云驰推开草屋的门,林风己经睡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床边,躺下。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暖暖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灵气的暖意。

他闭上眼睛,心里第一次没有了对现代的思念,反而对明天的修行,有了一丝期待。

就像赛车比赛前,期待着绿灯亮起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