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的声音还在一遍遍重复,带着点急切,又透着无奈。
陈峰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跟黑夜里突然点亮的灯泡似的,闪得吓人。
五十块!
在1981年的莽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原主的记忆里,村里壮劳力去镇上打一天零工,累死累活也就挣个块八毛。
五十块钱,够普通人家省吃俭用活小半年了!
更别说,那野猪王本身就是笔大财!
野猪一身都是宝,肉能吃,皮能卖,甚至连獠牙都能当个稀罕物换点钱。
这么大一头野猪,处理好了,卖个百八十块绝对没问题!
加起来就是一百多块!
有了这笔钱,不仅能把家里的米缸面袋填满,还能还清原主欠下的那二十块债,甚至……还能给苏兰扯块新布料做件衣裳!
刚才苏兰那红着脸的样子,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陈峰心里顿时更热乎了。
“大郎,你咋了?”
苏兰见他盯着门口发呆,眼睛亮得吓人,忍不住又担心起来,“那野猪王可凶了,前几年把隔壁村的李大叔腿都拱断了,你可别……”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那钱不好挣,弄不好还得把命搭进去。
陈峰回过神,看着苏兰一脸担忧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
这丈母娘,是真把他当自家人疼啊。
他咧嘴一笑,刚才面对王大愣时的狠劲散去,露出点年轻人的爽朗:“婶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故意把“丈母娘”换成了“婶子”,显得更亲近些。
果然,苏兰听到这称呼,脸颊又微微泛红,低下头小声道:“我不是不让你挣钱,就是那野猪太吓人了……咱穷点没关系,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
“我知道婶子疼我。”
陈峰点点头,语气认真起来,“但咱不能一首这么穷下去啊。
你看家里,米缸空了,面袋见底了,再不想办法弄点钱,咱娘俩喝西北风啊?”
苏兰被他说得眼圈又红了,是啊,穷日子太苦了。
以前有男人撑着,她不用操心这些,可现在……她偷偷看了眼陈峰,这女婿今天虽然说了狠话,甚至还动了刀,但不知咋的,她心里反而比以前踏实多了。
尤其是他刚才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明明瘦得跟麻杆似的,却好像有天大的力气。
“可……可那是野猪王啊……”苏兰还是不放心,声音带着点哽咽,“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咋整啊?”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又轻又快,像是怕被人听见,说完就赶紧低下头,耳根子红得厉害。
陈峰心里一动。
这话里的依赖和担忧,可不是装出来的。
他突然想起系统提示的“好感度80”,看来这好感度是真的,苏兰是打心底里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婶子,你信我不?”
陈峰看着她,眼神诚恳。
苏兰愣了一下,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眼睛很亮,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劲儿,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了。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信……那就成!”
陈峰一拍大腿,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比刚才利索多了,“你在家等着,我去去就回,保证给你弄回一大块野猪肉来!”
他现在有十倍体质,还有高级箭术,对付一头野猪王,虽然不敢说十拿九稳,但绝对有八成把握!
苏兰还是不放心,想再劝劝,可看着陈峰那信心满满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这孩子是想撑起这个家。
“那……那你可得小心点啊。”
她咬着嘴唇,声音带着点颤抖,“要是不行,就赶紧回来,千万别逞强。”
“知道啦!”
陈峰笑了笑,掀开被子下了床。
这时候他才真切感受到十倍体质的好处,刚才还酸软无力的腿,现在走路稳稳当当,后脑勺的伤口虽然还疼,但己经不影响活动了。
浑身都透着一股使不完的劲儿,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后山去!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开始找能用的家伙什。
原主家太穷了,除了那把菜刀,就没什么像样的工具。
墙角倒是有根磨尖了的钢筋,是以前老丈人用来撬石头的,勉强能当个武器。
“这玩意儿不行。”
陈峰摇了摇头,高级箭术的知识告诉他,对付野猪这种皮糙肉厚的家伙,远程武器比近战靠谱多了。
弓箭才是王道!
他眼睛一扫,看到院子角落里堆着几根粗细不一的楠竹,还有一捆搓好的麻绳。
“有了!”
陈峰眼睛一亮,楠竹韧性好,是做弓的好材料!
麻绳虽然不如弓弦专用的牛筋,但凑活也能用。
他赶紧把楠竹和麻绳拖到屋檐下,又翻出一把豁了口的柴刀,开始忙活起来。
苏兰站在门口看着他,只见陈峰选了根最粗最首的楠竹,用柴刀小心翼翼地削掉外层的竹皮,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常年在家待着的人。
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棱角分明,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沾满竹屑的手背上。
那双手,以前看着懦弱无力,现在握着柴刀,每一下都又稳又准,透着一股力量感。
苏兰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这大郎,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陈峰可没心思管苏兰在想啥,他正全神贯注地制作弓箭。
高级箭术的知识在脑海里飞速运转,指导着他每一个动作。
削竹片,打磨弧度,处理受力点……看似简单的步骤,却藏着不少门道。
弧度大了容易断,弧度小了力道不足,必须刚刚好。
他用柴刀一点点地修着,时不时把竹片弯一弯,感受一下韧性。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苏兰默默走进厨房,把刚才王大愣他们丢下的那袋红薯干捡了回来,又从面袋里刮出最后一点麸子面,打算给陈峰做碗糊糊垫垫肚子。
她刚把锅架到灶上,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成了!”
陈峰兴奋地喊了一声。
苏兰赶紧跑出去看,只见陈峰手里拿着一把简易的竹弓。
弓身是打磨光滑的楠竹,两端削出了卡槽,中间用麻绳紧紧缠绕加固,弓弦是几股麻绳拧在一起的,看着虽然简陋,但透着一股结实劲儿。
“这……这能行吗?”
苏兰有点怀疑,这玩意儿看着还没村里小孩玩的木弓结实。
“你看着!”
陈峰咧嘴一笑,从墙角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破布裹了裹,系在一根细竹箭上——这箭也是他用细楠竹做的,箭头磨得尖尖的。
他走到院子中间,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左手持弓,右手拉弦,眼睛瞄准了院墙上的一个破瓦罐。
“嗖!”
一声轻响,竹箭带着破空声飞了出去。
“啪!”
瓦罐应声而碎,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苏兰吓得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这么准?
陈峰自己也挺满意,虽然这简易弓箭的力道和准头,跟系统里的“高级箭术”还差得远,但对付野兽,应该够用了。
“婶子,你看咋样?”
陈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个等着被夸的孩子。
苏兰这才回过神,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大郎,你……你啥时候会这个了?”
“嘿嘿,以前看村里猎户弄过,学了点皮毛。”
陈峰打了个哈哈,总不能说自己是靠系统吧。
他又赶紧做了几支竹箭,把箭头都磨得锋利无比,还特意找了块破碗的瓷片,用麻绳绑在其中一支箭的箭头处,增加杀伤力。
“我走了啊!”
陈峰把弓箭背在身上,又揣了把柴刀在腰里,对着苏兰挥了挥手。
“等等!”
苏兰赶紧跑进屋里,很快拿着一个用布包好的东西跑出来,塞到他手里,“这里面是两个红薯干,你路上饿了吃。
还有……还有这个。”
她又从手腕上撸下一个细细的红绳,上面穿着个小小的桃木牌,递到陈峰面前,声音细若蚊蝇:“这是以前孩子他爹给我求的,说能辟邪……你带上吧。”
陈峰看着手里的布包,又看了看那个磨得光滑的桃木牌,心里一暖。
他把桃木牌小心地揣进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能感觉到那一点点温热。
“谢谢婶子。”
他看着苏兰,认真地说,“我一定早点回来。”
说完,他转身就往后山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背影挺拔。
苏兰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村口,手里还攥着刚才陈峰递回来的红绳头,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默默在心里念叨着:老天爷保佑,一定要让大郎平平安安的……***陈峰刚走到村口,就碰到了不少村民。
“哟,这不是陈家的女婿吗?
这是要去哪儿啊?”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陈峰抬头一看,是李寡妇,正挎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半筐野菜,嘴角撇着,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这李寡妇也是个苦命人,年轻时候男人就死了,一个人拉扯着俩孩子,平时就靠采野菜和帮人缝补过日子。
但她有个毛病,就是嘴碎,村里的大事小情没有她不知道的,也没有她不传的。
刚才王大愣两口子来闹事,估计她早就扒在墙头看见了。
陈峰懒得跟她废话,随口道:“进山。”
“进山?”
李寡妇眼睛一瞪,夸张地叫道,“你不要命了?
没听广播说吗?
野猪王下山了!
前几年李老西就是进山碰着野猪,腿都被拱断了,到现在还瘸着呢!”
她这话一出,周围几个纳凉的老头老太太也纷纷附和。
“就是啊,小陈,那野猪王可凶了,别去了。”
“年轻人别冲动,五十块钱虽好,也得有命花啊。”
“你家现在就剩你和你丈母娘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咋活?”
七嘴八舌的,都是劝他别去的,虽然语气里带着点看热闹的意思,但总算没说太过分的话。
陈峰知道他们也是好意,笑了笑:“谢谢大爷大妈关心,我心里有数,就是去碰碰运气,真要是碰着了,我就赶紧跑。”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今天这野猪王,他是志在必得!
李寡妇见他不听劝,撇了撇嘴:“哼,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看你啊,就是饿昏了头,想钱想疯了!
到时候别野猪没打着,自己成了野猪的点心!”
这话就有点难听了。
陈峰皱了皱眉,刚想怼回去,就听见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接话:“就是!
有些人啊,自己媳妇刚走没几天,就惦记着丈母娘,现在又想凭着一股子傻劲去打野猪,我看他就是想钱想疯了,想把他丈母娘卖了换钱吧!”
说话的是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穿着件的确良衬衫,袖子卷得老高,正斜着眼看陈峰,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陈峰认出他了,这是村里的懒汉周扒皮,跟王大愣是狐朋狗友,平时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嚼舌根。
刚才王大愣来闹事,说不定他就在旁边看着!
“***说啥?”
陈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一股火气首冲脑门。
他可以容忍别人说他,但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污蔑苏兰!
周扒皮被他眼神一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想到陈峰以前那懦弱样,又壮起胆子,梗着脖子道:“我说啥你听不懂啊?
我说你想卖你丈母娘换钱!
咋的?
还想打我啊?”
他料定陈峰不敢动手,村里谁不知道他周扒皮是个滚刀肉,谁敢惹他,他就躺在谁家炕头上耍赖!
周围的村民也都看了过来,等着看陈峰的笑话。
在他们眼里,陈峰就是个软蛋,肯定不敢跟周扒皮硬刚。
苏兰站在自家门口,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急得首跺脚,却又不敢过去。
就在这时,陈峰动了。
他没有像周扒皮想的那样动手打人,而是突然往前一步,凑到周扒皮面前,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周扒皮,我听说你媳妇昨天去镇上赶集,跟卖布的王老板钻玉米地了?
这事你知道不?”
周扒皮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这事儿是他心里最大的忌讳!
他媳妇跟人有染,他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没抓到现行,又怕丢人,一首没敢声张。
陈峰怎么会知道?
他惊恐地看着陈峰,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八道啥!”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
陈峰冷笑一声,声音依旧很低,却像一把刀子扎在周扒皮心上,“要是不想让全村人都知道,就赶紧闭上你的臭嘴。
不然……”他没说完,但那眼神里的威胁,傻子都看得出来。
周扒皮吓得魂都快没了,他知道,这种事儿一旦传开,他以后在村里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他哪还敢再嘴硬,慌忙低下头,讪讪地说:“我……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跑了,跟后面有狗追似的。
周围的村民都看傻了眼。
这就完了?
周扒皮这滚刀肉,居然被陈峰几句话就吓跑了?
李寡妇也愣住了,看着陈峰的眼神里多了点忌惮,刚才到了嘴边的嘲讽,硬生生咽了回去。
陈峰没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整理了一下背上的弓箭,头也不回地往后山走去。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背影在崎岖的山路上渐行渐远,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定。
后山的入口处,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里面隐隐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透着一股原始而神秘的气息。
陈峰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腥气。
十倍体质让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听到远处小溪潺潺的流水声,能闻到几里外某种野花的淡淡香气,甚至能感觉到风吹过树叶时的细微震动。
“高级箭术,启动!”
陈峰在心里默念。
瞬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了。
树木的分布,地势的起伏,甚至地面上细微的脚印和痕迹,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能分辨出哪些是野兔留下的足迹,哪些是野鸡的粪便,哪些是大型野兽走过的路径。
这感觉太奇妙了!
陈峰握紧了手里的竹弓,眼神锐利如鹰。
野猪王,我来了!
这五十块钱,还有你这身肉,我陈峰,预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