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陈凡在洗碗。水池里堆满了碗，油腻腻的，水凉得刺骨。他把手伸进去，搓着碗沿，
泡沫滑腻，水珠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淌，滴在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印。“废物！
洗个碗都磨磨蹭蹭的！是想等着我们喂你吗？”丈母娘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尖得像锥子。
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往地上吐壳，眼睛瞟着厨房里的陈凡，满是嫌弃。陈凡没吭声，
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来苏家当上门女婿，三年了。三年来，他就是这么过的。洗衣，做饭，
扫地，洗碗。苏家的人看他，就像看一根会喘气的木头。“妈，你别说他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是苏蓉，他的妻子。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走下来，
像一枝沾了露水的百合花。她看了一眼陈凡，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很快就挪开了。
“我不说他？苏蓉你看看你找的好老公！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就在家里吃闲饭！
我苏家的脸都让他丢尽了！”丈母娘把瓜子皮往地上一扔，站了起来。这时候，门开了。
小舅子高飞晃悠着进来，一身名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他看见陈凡在厨房，撇了撇嘴，
走过去，一脚踹在陈凡刚扶起来的水桶上。“哗啦——”桶里的脏水全洒了出来，
溅了陈凡一裤腿。一些菜叶和油星子黏在他的裤脚上，脏兮兮的。“哟，姐夫，又在忙活呢？
真是我们家的好劳力啊。”高飞笑着，语气里全是嘲弄。陈凡停下手里的动作，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腿。水顺着布料往下渗，冰凉。他什么也没说，蹲下身，把水桶扶正，
然后拿起墙角的拖把，一下一下，把地上的水拖干净。他的动作很慢，很稳，
就像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苏蓉站在那里，看着陈凡的背影。那个背影有点佝偻，
在厨房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转身上了楼。“看见没？就是个窝囊废！”高飞啐了一口，“姐，
你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他？”“够了！”苏蓉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带着一丝不耐烦。
高飞耸耸肩，不再说话，一***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丈母娘还在旁边数落：“我真是上辈子造了孽……”陈凡把地拖干净，又回到水池边，
继续洗剩下的碗。水还是那么凉，可他好像感觉不到了。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一个，又一个。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他想起了三年前，自己跪在这里，
对苏蓉的父亲说：“我会照顾她一辈子。”也想起了那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先生，
三年之期，是您对自己的考验，也是对她的守护。时间快到了。”三年。他抬头，
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红圈圈着的一个日子，就是明天。他低下头，
看着水池里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张脸很普通，甚至有些木讷，看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
他拿起最后一个碗，洗干净，放进碗柜。然后，他擦干手，走出了厨房。客厅里，
丈母娘还在唠叨，高飞还在打游戏。没有人看他一眼。他就像空气。他走到门口，
看着外面的天。天色有点暗了，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站了很久，像一尊雕像。2第二天，陈凡起得很早。他像往常一样，做好了早饭。稀饭，
馒头，还有两盘小菜。他把饭菜端上桌，然后默默地退到一边，等着苏家的人开饭。
高飞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饭，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这个？
就不能换换花样？”他一脚踢开凳子，坐下来，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又吐了出来：“呸！硬得跟石头一样！”说着，他把整个馒头扔到了陈凡的脚下。“废物！
连个馒头都蒸不好！”高飞骂骂咧咧的。丈母娘也下来了，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馒头，
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盛了一碗稀饭。苏蓉是最后一个下来的。她穿着一身职业装，
化了淡妆，看起来很干练。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馒头，又看了一眼站着的陈凡，
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别理他，吃饭。”她对陈凡说，
这是她今天早上对陈凡说的第一句话。陈凡没动，也没说话。高飞不乐意了：“姐，
你跟这个废物说什么？他就不配上桌吃饭！让他站着吃！”苏蓉的脸色沉了下来：“高飞！
”“姐，我就是说说实话嘛！他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当个下人都是抬举他了！
”就在这时，陈凡口袋里那个破旧的诺基亚手机响了。***是那种最原始的“嘀嘀嘀”声，
在安静的早晨里显得格外刺耳。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看向陈凡。陈凡掏出手机，
看了一眼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他走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喂。”他的声音很平静，
听不出什么情绪。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又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先生，三年之期已到，
龙魂殿全员待命，请您指示！”陈凡的目光扫过客厅里的每一个人，他的丈母娘，
他的小舅子，还有他的妻子。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或轻蔑，或冷漠，或好奇的表情。
他握着手机，手指微微收紧。“我知道了。”他只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就挂了电话。
他把手机后盖打开，取出了电池，然后随手把手机和电池一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这个动作很利落，很决绝。高飞看傻了：“我靠，你什么意思？演电视剧呢？还取电池，
你以为你是特工啊？”丈母娘也撇嘴：“一个破手机，还装模作样的。”苏蓉看着陈凡，
她发现今天的陈凡好像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他的眼神，
好像比平时冷了一些。陈凡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他转过身，走到餐桌旁，
拉开高飞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高飞愣住了：“你……你干什么？谁让你坐这儿的？
”陈凡没看他，而是自己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然后慢慢地嚼着。“我让你起来！
”高飞火了，伸手就去推陈凡的肩膀。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陈凡的时候，陈凡动了。
他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就那么一下。高飞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再也推不下去了。
他看见陈凡的眼睛。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可水底下，
好像藏着什么能吞噬一切的东西。那目光扫过来，高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你看什么看！”高飞色厉内荏地喊道。陈凡收回了目光，
继续吃他的馒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高飞却不行了，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坐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刚才那股嚣张的气焰，
一下子就没了。丈母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看着陈凡，这个她骂了三年的废物，
今天好像突然之间，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气场。那气场让她有点心慌。苏蓉的心跳得有点快。
她看着陈凡的侧脸，那张熟悉的脸上，此刻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这个男人，
真的是她那个任打任骂的丈夫吗？一顿早饭，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吃完了。吃完饭，
陈凡站起身，把碗筷收进厨房。他洗了碗，擦干了手，然后走了出来。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打扫卫生，而是走到了门口，换上了自己的鞋。
那是一双很普通的帆布鞋，已经洗得发白了。“你要去哪儿？”丈母娘忍不住问。
陈凡手搭在门把手上，回过头，看了一眼苏蓉。“我出去一趟。”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
可苏蓉却听出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有些事，该了结了。”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客厅里的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好像刚才一直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可只有苏蓉知道，那块石头，
不是被搬开了，而是被换成了另一块更重，更让她喘不过气的石头。3陈凡没走远。
他就在小区门口的一个小公园里找了条长椅坐下。他拿出手机，不，
是刚才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那个诺基亚。他装上电池，开机，然后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先生。”还是那个恭敬的声音。“城西，李家。”陈凡说。“李家？
那个靠着放高利贷起家的家族？他们惹到您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杀气。
“他们今天下午会去苏家。”陈凡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去‘请’苏蓉去给他们家少爷当情人。”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混账！该死！先生，您放心，我马上带人去把李家给平了！
”“不用。”陈凡打断了他，“你带人，在苏家小区门口等着。等他们从苏家出来，再动手。
”“先生，这是为什么？”陈凡看着远处，眼神幽深：“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
欺负我陈凡的人，是什么下场。”“是！我明白了！”“还有，准备一辆车，最好的车。
下午四点，到小区门口等我。”“好的先生！”挂了电话，陈凡把手机揣回兜里，
靠在长椅上，闭上了眼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斑斑驳驳的。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在享受一个悠闲的午后。可谁也不知道，就在刚才，
一个足以让整个城市震动的命令，已经从他口中发出。下午三点多，苏家的门被人踹开了。
跟昨天高飞那一下不同，这一脚，力道大得多，门板直接被踹得裂开了一道缝。“砰！
”一群流里流气的青年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子，
脖子上挂着根粗大的金链子，手里还拎着一根棒球棍。他一进来，就棒球棍一挥，
把茶几上的一个花瓶给扫到了地上。“哗啦——”花瓶碎了一地。“苏老板呢？
叫你们家当家的滚出来！”黄毛嚣张地喊道。苏父和苏母从房间里吓了出来，看到这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