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对你多好,要不要加入我们篮球队,你的速度、控球、投篮都相当出色,担任前锋绰绰有余。
而且现在的小女生们对篮球运动还是挺感兴趣的。”
张大海仿佛一只灯笼鱼,投下诱饵,开始捕捉心仪的猎物。
善逸对篮球运动并不感兴趣,但在听到小姑娘三个字后立马精神地竖起耳朵。
路明非有些担忧,这样的话术还是上一次田径队队长亲口说的,但事实上那些女孩都巧妙地避开了善逸,当时他抱着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你的头发颜色很时髦啊,是因为遗传自爸爸的基因吗?
我们学校很少有人拥有这么纯正的金发——”张大海这家伙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一旦快要成功便会得意忘形说些没用的话。
“啊……这个啊,我是被雷劈的,所以才会有这么怪异的发色。”
善逸的脸上出现了空白。
“哈哈,你这小子也太会开玩笑了吧,哪有谁的头发会被雷劈成金色的啊,那也太蠢了吧。”
张大海以为对方在说笑话,笑的声音很大。
“对了,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们篮球队——”话还没说完就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要。”
善逸一脸冷漠,完全看不出方才心动的模样。
路明非挠了挠头,这家伙还真是哪里有雷踩哪里。
……“臭小子你对老父亲我的发色有什么意见吗?”
舅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把搂过善逸的脖子,脸上笑嘻嘻的,手下动作却不轻。
“您好——”张大海立马收起嬉皮笑脸,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儿。
“要死了!
快松手,谋杀亲儿子啊!”
善逸大的喊大叫打断了张大海的自我介绍。
眼见自己插不上话他也只能悻悻而归,自顾自约好下次再继续讨论便重新回归到篮球场上发光发热。
“明仔,有没有想舅舅啊?”
他也不厚此薄彼,两个孩子都被他热情地拥入怀中,力气还在不断收紧。
“行了,快放手吧,孩子都快喘不过气了。”
舅妈从车内缓缓步出,优雅地摘下墨镜,在家庭中位于金字塔的舅妈发话了,其他人自然得遵从。
“来,小明非过来瞧瞧,看舅妈为你们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舅妈对自己这个懂事又可爱的侄子非常喜爱,拉过路明非的手掌,将他牵到座位的后方。
放眼望去,后备箱里塞满了各种物品,其中为他准备的至少占了一半。
尽管两位长辈时常表现的靠不住,甚至还喜欢看孩子们出丑,但他们对孩子们的爱却是半点不少。
……善逸刚摆脱父亲坚实的臂膀,就想起放学时发生的事情,气愤地瞪大眼睛,控诉着这对夫妻,仿佛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你们竟然丢下我和表哥就溜了,你对儿子和侄子的义气呢?
太过分了!”
舅舅摘下墨镜,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来,用力地揉了揉善逸那蓬松的头发,整个人松散的很,“哎呀,别为这点小事生气,你看,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
“如果我真的遇到麻烦了怎么办?”
男孩的眼睛瞪得越发大了,手舞足蹈地***着。
“不会的,不会的,放心吧。”
那种轻描淡写的回应更加激起了善逸的不满。
“什么?!”
善逸的声音提高了整整八度,都快比得上某位歌手的海豚音了。
与那边吵闹的声音不同,舅妈温柔地抚摸着路明非的头发,轻声说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
路明非腼腆地笑了笑,他在舅舅家的生活其实很愉快,性格上自然也阳光了许多。
舅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充满包容与鼓励,“走吧,小寿星。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和你舅舅为你准备了蛋糕和烧烤,全是我们家的小明非爱吃的。”
耳边轻轻响起那轻柔的嗓音,让他不禁想起了幼时被妈妈抱在怀里的温暖,安心又亲切。
“嗯。”
路明非感到眼睛好像进了沙子一样,有些酸涩。
以往他的存在似乎总是被忽视,没有人真正关心他的感受和想法。
婶婶的唠叨和路鸣泽的嘲笑反倒成了一种另类的关注,尽管这些不是他所期望的,但至少让他感到自己的的确确存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站在阴影中谁也看不见的透明人。
但现在,他成了舅舅和舅妈捧在手心的孩子,也是表弟依赖的好哥哥。
被人需要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以下感情写得有点猛,如果不喜欢可以跳过)他在初一那年成为舅舅的被监护人,那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所以他记得非常清楚。
那天的阳光其实很好,然而他的心情却异常糟糕,被同学恶意揣测父母在外国偷偷离婚,把孩子扔到叔叔家却从不回来,不过是因为不要他了。
当时他很生气,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揍他丫的,完全没有考虑过可能产生的后果。
如果换作动漫里的主角那一定帅爆了,可现实完全相反。
老师让他叫家长,而他只能和婶婶说,其实当时也是期待的,期待着她能向对路鸣泽那样站在他的背后。
可实际上,只有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以及压着他向那个人道歉。
同学的脸庞他其实己经记不太清了,可唯独那人的表情他记得异常清晰,那是被家里人无条件宠爱才有的底气,他明明什么也说,可传达的意思却明明白白,我有爹妈撑腰,你没有。
那时,他的世界真的灰暗极了,仿佛一只迷失在沼泽中的小兽茫然地望着空荡荡的森林,心里那点少年意气几乎被彻底击溃。
可接下来事情发生了转机,就好像热血主角被人欺负后金手指老爷爷发威了,有人来给他撑腰了。
当时的场景算不上多炫酷,甚至有些狼狈。
舅舅满头大汗的撑着门框,拼命喘气,他这个人其实很懒散,除了陪舅妈出门逛街,或者被舅妈吩咐干什么活时才会勤快起来,剩余时间都恨不得一天有48个小时全部躺在床上打游戏度过。
而挎着名贵包包,永远一副精致美女打扮的舅妈,唯独那天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花了大几千做好的发型被吹得乱七八糟,与对方家长争论得面红耳赤。
没有指责,没有呵斥,他们只是跨步站在路明非的前方,就好像大野兽发现小野兽掉队了,拼命狂奔过来挡在小野兽的面前,阻拦所有可能伤害他的敌人。
甚至连吵闹又胆小的善逸也狠狠踢了那个同学一脚,与对方互揪头发的样子其实蛮搞笑的,但又很勇敢。
在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只觉得枝丫上即将枯萎的花苞突然发出清脆的声响,转眼间漫山遍野的花开了。
再然后,舅舅和舅妈砸钱从婶婶手里夺回了他的抚养权。
等到一切结束,回到家中,强硬着撑起气势的三人瞬间哭成一团,抱着路明非一首哭一首哭。
好奇怪啊,他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可血缘的力量就是这么神奇,他心底有道声音轻轻地凑上前告诉他,他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