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殿下的伴读，与殿下一同长大，也不行么？”
魏清安如此单纯，怕是被人吃干抹净了都不知。
秦瑰月眼神严肃，摇了摇头，“不行，日后旁人与你提此要求，你都要拒绝。”
“为什么？”
眼神清纯，虚心求知。
“让你拒绝就拒绝……” 语气带着强势。
魏清安懵懵懂懂的点头，“我知晓了。”
秦瑰月留他用晚膳后，又监督他喝完汤药。
踏着暮色，魏清安穿梭在宫墙下，偏僻的宫道上，三皇子含胸低头等在那里。
“多谢魏公子提醒。”
昨夜他一夜没睡，着火后第一时间就跑出来了。
“殿下是皇子，何须向我道谢……”清秀的脸上浮起苦笑，“我出身卑微，不过是另一种下人罢了。”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岁月漫长，蛟龙总有一日升空。”
三皇子低着头，洒了汤汁的灰扑衣袍下，是伤痕累累的身躯，拜大皇子所赐。
朝中多数人都站队大皇子，再不济也是二皇子，这魏清安为何站队自己？
好奇却不敢问出口，害怕一语点醒他后，身后又是空无一人。
得不到回应，魏清安行了一礼退下。
夜晚，他坐在昏暗烛光下，手里多了一枚玉佩。
两个时辰前，楼兰国安插的内应找到了他。
上一世，母亲真的是病逝的吗？
一边是父亲的国家，一边是母亲的国家……该如何抉择？
次日午后，幽静的书房内，秦瑰月落下临摹的最后一笔，拿起宣纸，对比自己与魏清安的字。
怎么高热之后，他的字写得越发的好了。
行云流水，入木三分……“殿下……” 回眸，魏清安慎重中带着腼腆，“明日是我的生辰，不知可否邀请殿下到国公府赴约？”
她怎么记得魏清安许久不过生辰，因为魏夫人就是在那一日过世的。
“可。”
闻言，魏清安从怀中拿出带着体温的请帖，粉色宣纸，是秦瑰月喜欢的颜色。
打开一看，隆重书面的用词惹她忍俊一笑，“这般隆重，还以为你递的是喜帖。”
他有些不好意思般微微低头，“殿下惯会打趣我……”秦瑰月从私库里挑了一块玉，让人连夜打成玉冠，前几日定做的衣袍好了。
这日午后散学，魏清安换上雨丝锦做的衣袍，衣摆是淡蓝色如天空一般，慢慢往上渐变成白色，散着银光的丝线如雨丝。
秦瑰月也穿了这雨丝锦，不同的是衣裙腰间袖口，缝制几朵栩栩如生的桃花。
“这衣裳在清安身上真好看……”拿出翠色玉冠，亲自帮他戴上，“生辰礼。”
“谢谢殿下。”
甜甜一笑，使她眼神散了散。
重兵开路下，西匹汗血宝马组成的礼舆，与魏清安的灰扑小马车一前一后，到了国公府门口。
萍姨娘与魏博学盛装打扮站在门口迎接，魏博学眼神恶毒，楼兰种嘴巴真紧，一炷香前下人才来知会，他都来不及邀请好友。
与大公主殿下同席，这是多大的尊荣，多有面子的事。
“参见大公主殿下。”
洁白修长的玉手从绸缎车帘中伸出来，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举手投足间傲气掺杂着贵气。
“平身。”
有些冷淡。
萍姨娘垂着头，扭扭捏捏不敢上前。
此前魏博学只在宫宴上，遥遥见过公主，那时便觉得美得不可方物。
如今近距离一瞧，魂都勾没了。
首勾勾朝着公主走去，忽然，一道清瘦欣长的身影挡在他前面，“殿下，请进。”
魏清安这个低贱的楼兰种，能日日伴在公主左右，他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思此，魏博学推开他，跻身上前伸出手背，“殿下，小心台阶。”
“啪”得一声，魏清安摔在地上，没有出声，默默站了起来。
吹了吹发白渗血的掌心，懂事得让人心疼。
秦瑰月脸色不悦，一旁的芳菲护主心切，怒斥道：“大胆！
魏世子竟敢在公主殿下面前动手！”
魏博学不可思议看着魏清安，“殿下，楼兰种是装的，昨日他还打了小生，拳印还在腰间。”
芳雅站了出来，“魏世子，慎言。”
秦瑰月笑了起来，眼神却冷了下来，“他是楼兰种，那你是什么？”
“姨娘种。”
魏博学脸色憋得通红，一旁的萍姨娘脸色也很难堪。
早在来之前，秦瑰月便打算敲打二人，给魏清安撑腰。
“在此跪两个时辰……芳雅监察。”
“是。”
魏博学跪了下来，摆出自认为最好看的角度，他要使出‘美男计’，“殿下！”
伸手便要拉秦瑰月的裙摆。
魏清***着她的手腕，走了两步，使他的手落空。
神情不安，“殿下，我不要紧的……许是魏世子心情不好，才……” 默默把手背的淤青露出，是昨日打他们时留下的。
“你的手……魏清安，你总是太善。”
少女眼里闪过心疼，“你们跪到本宫出来为止。”
来往的行人小声指指点点，魏博学面子上挂不住，竟把怒气撒向生母，“都怪你，奴婢上位，害得我一辈子抬不起头。”
“学儿，对不住……” 年老色衰的脸庞耷拉下来，胆怯的目光变得狠毒，首勾勾的盯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含着金汤匙出生娇养长大的公主，哪里见过这般萧条的院子，又是嫌弃又是心疼。
魏清安摇摇头，“殿下，清安没事……委屈殿下到此为清安庆生辰了……”院中亭子里，二人坐在软垫上，丰盛的菜肴摆在面前的案几，芳菲跪坐在秦瑰月身边布菜。
清澈的嗓音响起，“三日后便是上元节，市集很是热闹……殿下想不想去看看？”
眼前一亮，期待的点点头，“想。”
母后管得严，除了回过外祖家，她还没有逛过长安城呢。
不一会秦瑰月便放下筷子，催促着去市集。
若是芳雅在，性子沉稳的她便会劝阻，可只有芳菲在，她蹦蹦跳跳跟着二人后面，从旁边的偏门走了出去。
傍晚深蓝未暗的天色里，魏清安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牵着秦瑰月的衣袖，带着她穿梭在小巷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