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
江驰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枚印着顾青禾名字的印章上,眸色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连声音都没带半分波澜。
“嗯,想好了。”
顾青禾应得干脆,将手中的公证书明细和女儿的抚养协议推到他面前,指尖在落款处轻轻一点,语调冷得像淬了冰,“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哼,一分钱不要?”
男人突然嗤笑一声,转着办公椅面向窗外,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你该不会是给我下了什么套吧?”
“随你信不信。”
顾青禾瞥了眼腕表“协议都在这儿,让法务部核对。
三天时间,够吗?”
“这么急不可耐,是外面有接盘的了?”
江驰的声音裹着冰碴子,字字带刺。
“这不正好随了你的愿?”
顾青禾眼底没半分犹豫,又推过去一份信封,“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我会让律师召开股东大会,把我名下所有股份无偿转你。
这是卸任书。”
江驰指尖轻叩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疑惑:“连生计都不留?
你该不会想带着女儿去死吧心疼了?”
顾青禾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的阴郁像潮水般蔓延开来。
话音刚落,她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声便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干脆得没留半分余地。
走廊里,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响格外清晰。
顾青禾穿着一身白色无袖包臀西装裙,裙摆刚好落在膝盖下一寸,勾勒出利落的腰线和挺翘的弧度,干练中透着知性,姣好身段展露无遗。
“这狐狸精又去江总办公室搔首弄姿了,真不要脸。”
总经理助理室里,细碎的议论声飘了出来。
“顾律师办事挺靠谱的,你们这么说她,小心被听见。”
新来的助理李青青偷偷瞥了眼顾青禾的背影,小声劝道。
“什么狗屁律师,她懂个屁法律!”
另一个助理陈珊珊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鄙夷,“你新来的不知道,法务部的人说,她根本没有律师证!”
“真的?”
李青青眼睛一亮,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那法务部的人怎么愿意听她的?”
“还能靠什么?
卖色呗。”
陈珊珊冷哼,压低声音,“听说她空降法务部的时候,几个领导闹得厉害,还是江总给了巨额赔偿才压下去的。”
“这不对啊。”
李青青皱着眉,一脸困惑,“咱们是投资公司,法务部多重要啊,风险评估、文书起草,哪样离得开专业?
就咱们公司在A市的地位,顾律师要是真没本事,传出去不得被笑死?”
“你还是太年轻,不懂职场。”
陈珊珊摇摇头,撇着嘴道,“法务部越重要,领导才越得是老板信得过的人。
干活的永远是手下,大权握在自己手里才叫安全。”
“我有个疑问,江总老婆不介意吗?”
李青青凑近了些,一脸八卦,“养这么个金丝雀的身边,那不得整天吃老醋了?”
“大惊小怪。”
陈珊珊弹了下她的额头,一脸过来人的傲娇,“这种集团夫人,才不会管这种小事。
只要正房位置稳,这些都无伤大雅。
怎么样,职场小鲜肉,又学到了?”
办公室里,江驰正盯着桌上的协议,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按下座机扩音键:“让李律过来一趟。”
他的目光扫过一份份文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枚他戴了五年的戒指。
片刻后,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抬手将戒指摘下来,“啪”地一声丢在桌面上,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办公室的敲门声响起,李律像被按了暂停键,小心翼翼推开门——他甚至下意识整理了下西装袖口,微微欠身,首到撞上江驰示意的眼神,才蹑手蹑脚地踱步而入。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江总,您找我?”
江驰起身,绕过他时带起一阵微凉的风,随即陷进沙发里,双手随意摊在扶手上,姿态慵懒得像只蓄势的豹。
下颌线绷得愈发清晰,薄唇轻启,声音冷得可怕:“桌上的文件,看看有没有问题。”
李律的指尖刚要触到协议边缘,那道冰冷的声音又砸了过来:“要多久?”
他悬在半空的手猛地一顿,嘴角不受控制地轻颤,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两个字:“半、半日。”
“太慢了。”
江驰拿起茶几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眉头瞬间蹙起,声音陡然拔高,“陈珊珊!”
还在助理室嚼舌根的陈珊珊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从座椅上弹起来,一路小跑冲到办公室门口,声音发颤:“江、江总?”
话音未落,一杯咖啡“哐当”砸在她的高跟鞋旁,瓷杯碎裂的脆响混着液体飞溅的声音炸开。
褐色的咖啡在大理石上晕开,几滴滚烫的液体溅到她的白衬衫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陈珊珊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江总对不起!
我、我马上去换一杯新的来!”
她连滚带爬地退出去,路过助理室时,一把拽住李青青的胳膊,慌不择路地推她:“快去!
把江总办公室的咖啡收拾干净!”
李青青一脸茫然地走到门口,入眼便是满地的玻璃碎片和狼藉的咖啡渍。
她默默拿来抹布,蹲下身仔细擦拭着地面,收走碎片起身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办公桌——那份摊开的协议,还有旁边孤零零躺着的戒指,让她眼底的疑惑悄然加深。
陈珊珊捧着新泡的咖啡回来,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将杯子轻放在茶几上,转身就想逃。
可又是一杯滚烫的咖啡迎面泼来,尽数浇在她的小腿上,灼痛感瞬间窜遍全身。
“废物。”
江驰的声音里没了耐心,只剩冰碴,“连杯咖啡都泡不好。”
陈珊珊疼得眼眶泛红,却不敢吱声,只慌忙辩解:“江总,您以前的咖啡都是顾小姐泡的……要不、要不我去叫她来?”
“她?”
江驰冷笑一声,眼底的阴郁翻涌,“所以你一首拿她泡的咖啡在我面前邀功?
真是又坏又蠢!
滚!”
他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动作一顿,视线又落回那枚孤零零的戒指上,神色又暗了几分。
陈珊珊忍着疼,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办公室的残局,拖着满身咖啡渍逃回助理室。
她瘫在椅子上,望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嘴里碎碎念:“完了完了……又得重新找工作呢。
我还想当金丝雀呢......”李青青瞥了她一眼,没接话,低头继续处理文件,可脑子里反复闪现的,始终是办公室里那份协议,和那枚被丢弃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