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江城被一场连绵的冷雨浸泡了三天。
午夜十二点,市***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如同瞎掉的眼睛,只捕捉到一片模糊的雨幕。
保安室的老张揉着干涩的眼睛,正准备起身巡逻,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陷入死寂。
半小时后,刺耳的警笛声划破雨夜。
赵忱踩着积水冲进停车场B3层,黑色夹克下摆沾满泥点,烟味混着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他刚从省厅空降江城刑侦支队三天,***还没坐热,就撞上了这桩堪称诡异的案子。
“赵队,这边。”
痕检科老陈的声音从拐角传来,带着难掩的凝重。
赵忱快步上前,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那具蜷缩在车位旁的尸体。
死者是盛华集团高管李伟杰,西装革履的体面被彻底撕碎——他的嘴巴被利刃从嘴角割开,一首延伸到耳根,伤口外翻,血肉模糊,像极了童年阴影里那个“裂口女”的模样。
雨水冲刷着地面的血迹,汇成蜿蜒的红流,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晕开。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一小时内,致命伤是颈部主动脉破裂,失血过多死亡。”
老陈蹲在尸体旁,戴着手套的手指指向伤口,“切口整齐,力度精准,凶手应该有医学背景或者屠宰经验。”
赵忱皱起眉,锐利的目光扫过现场。
车位周围没有打斗痕迹,死者手机和钱包都在,排除抢劫杀人。
监控被人用黑色胶带挡住了关键角度,只留下一个狭窄的盲区,刚好够凶手完成作案。
“手法专业,反侦察能力强。”
他低声说,“查监控,调出入口记录,排查所有与死者有利益冲突的人。”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林鸢穿着一身洁白的法医服,戴着金丝边眼镜,头发一丝不苟地盘成发髻,在昏暗的停车场里像一道突兀的光。
她没带伞,白大褂肩头沾着雨珠,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却眼神平静地走到尸体旁,弯腰俯身。
“林法医。”
老陈打了个招呼,“死者身份确认,李伟杰,42岁,盛华集团市场部总监。”
林鸢没应声,只是缓缓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轻轻覆在死者的额头上。
她的动作轻柔得不像在触碰尸体,更像是在安抚一个沉睡的人。
赵忱站在一旁看着,眉头皱得更紧——这位市局最年轻的法医在业内名声在外,却也以孤僻冷漠著称,刚才开会时,她全程一言不发,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突然,林鸢的身体猛地一颤,手指剧烈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痛。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抿成一条首线,浑身开始轻微发抖。
赵忱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她猛地收回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急促地喘息。
“你没事吧?”
赵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鸢闭了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神里残留着一丝惊魂未定,却又迅速被冰冷的平静覆盖。
“没事。”
她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尸检需要回实验室进行,初步判断,凶器是薄刃锐器,比如手术刀或者美工刀。”
赵忱盯着她:“刚才你怎么了?”
林鸢推了推眼镜,避开他的目光:“没什么,低血糖。”
她的谎言破绽百出,赵忱却没再追问。
他看着眼前的女法医,总觉得她平静的外表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此刻,林鸢的脑海里,正反复回放着刚才那恐怖的画面——模糊的光影中,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人影逼近,冰冷的刀刃划过皮肤,剧痛传来,还有那双透过面具缝隙,带着极致冷漠的眼睛。
这不是幻觉。
这是死者最后的记忆,是无声的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