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生活上遇上的问题和困难

老家的集市总带着一股子鲜活的烟火气。刚过七点，青石板路就被踩得咚咚响，

挑着担子的菜农、推着三轮车的小贩、挎着竹篮的老人，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缠在一起，漫过沿街的老槐树，飘向远处的田埂。

我揣着妈妈交代的清单，在拥挤的人群里慢慢挪动，

鼻尖萦绕着新鲜蔬菜的清香、卤肉的油香，还有偶尔飘来的爆米花甜香，

这是城市里永远复刻不出的味道。走到集市中段，一个略显冷清的菜摊忽然吸引了我的目光。

摊位不大，铺着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上面整齐码着几捆青菜、一把小葱，

还有一小堆紫莹莹的茄子，个头不算特别大，但表皮光滑，带着刚从菜园摘下的水润。

摊位后坐着一个年轻女孩，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穿着简单的白色 T 恤和牛仔裤，

头发用一根皮筋松松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她没有像其他摊贩那样吆喝，

而是坐在小马扎上，膝盖上摊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得十分专注。我走近了些，

才发现她嘴里还在小声嘟嘟囔囔，像是在背诵什么。书页已经有些卷边，

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红色和蓝色的批注，看得出来被反复翻阅过。周围的摊贩大多拿着手机，

要么刷着短视频，要么回复消息，偶尔抬头招呼顾客，唯有她，仿佛隔绝在这片喧嚣之外，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本厚厚的书与周围的烟火气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形成一种说不出的违和与和谐。“这茄子怎么卖？” 我停下脚步，轻声问道。

女孩猛地抬起头，眼里还带着一丝从书中抽离的茫然，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合上书，

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茄子三块钱一斤，都是自家菜园种的，没打农药。

”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本地口音，听着格外亲切。我弯腰拿起一个茄子，

手感沉甸甸的，确实新鲜。“给我称三斤吧。”“好嘞。” 她熟练地拿起秤，

小心翼翼地把茄子放上去，秤杆很快翘了起来。“三斤二两，算你三斤，九块钱。

” 她麻利地把茄子装进塑料袋，递过来的时候，

我瞥见她书的封面上写着 “针灸学” 三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中医专业教材”。

“你是学中医的？” 我忍不住问道。女孩愣了一下，点点头，脸上泛起一丝羞涩：“嗯，

今年刚毕业。”“真巧，我也是学这个方向的，不过是西医临床，

” 我笑着掏出手机扫码付款，“没想到在老家能碰到同专业的同乡。

”听到 “同乡” 两个字，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也是这儿的人？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一直在外地读书、工作，很少回来，” 我接过塑料袋，

“你怎么想着在这里摆摊卖菜呀？刚毕业不该去医院实习，或者准备考研吗？”这话问出口，

女孩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暗了暗，沉默了几秒才轻声说道：“家里有点事，走不开。

”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让我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贸然打听别人的私事。

就在我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时，她忽然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坦诚：“我妈妈得了尿毒症，

每周要去医院透析三次，离不开人。我爸爸去年…… 不在了，工地上出了意外，

被路过的大车撞了。”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但我能看到她握着书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我心里猛地一沉，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讷讷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没事，

都过去了。” 她勉强笑了笑，“如果去实习或者考研，就没人照顾妈妈了，

所以我就想着把家里种的菜拿来卖，能补贴点家用，也能随时照看她。

”我看着她年轻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二十出头的年纪，

本该是意气风发、追逐梦想的年纪，她却要扛起家庭的重担，在集市上摆摊卖菜，

还要抽空复习专业知识。刚才她嘟嘟囔囔的样子，想必是在背诵专业内容吧。

“那你还在看书复习？” 我指了指她膝盖上的书。“嗯，想早点考下医师资格证，

” 她低头看了看书，眼里闪过一丝坚定，“以后说不定能在家附近开个小诊所，

既能给人看病，也能照顾妈妈。”付完钱，我又跟她聊了几句，得知她叫林晓玥，

家就在附近的林家村，和我家所在的张村只隔了两座山。临走时，

她还特意多塞给我一把小葱：“自家种的，不值钱，你拿着炒菜用。”回到家，

妈妈正在厨房忙活，看到我手里的茄子和小葱，随口问道：“在哪儿买的？看着挺新鲜。

”“集市中段一个小姑娘的摊位，” 我把刚才遇到林晓玥的事情跟妈妈说了一遍，

包括她的家庭情况和她的想法。妈妈手里的锅铲顿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眼神里满是惋惜和心疼。“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她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她妈妈我知道，叫王秀兰，以前还来村里串过门，

人挺好的，怎么就得了这么个病。她爸爸也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妈妈絮絮叨叨地说着，

越说越揪心，最后放下锅铲，转身走进里屋，一会儿拿着一个装着鸡蛋的篮子出来，

又从钱包里抽出几百块钱，塞进我手里：“走，跟我去看看秀兰，这孩子太不容易了，

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我看着妈妈急切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老家的人就是这样，

善良、淳朴，见不得别人受苦，总能在别人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我们沿着乡间小路往林家村走去，路两旁是绿油油的稻田，风吹过，稻浪翻滚，

发出沙沙的声响。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林晓玥家。那是一座老旧的砖瓦房，

院墙有些斑驳，院子里种着几棵果树，还有一片小小的菜园，想必她卖的菜就是从这里摘的。

院门虚掩着，妈妈轻轻推开，院子里静悄悄的。“秀兰在家吗？” 妈妈喊了一声。

屋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很快，一个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的中年女人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正是林晓玥的妈妈王秀兰。她穿着一件灰色的旧衣服，头发花白了不少，眼神有些浑浊，

看到我们，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是张大姐啊，你们怎么来了？”“来看看你，

” 妈妈快步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听说你身体不好，一直想来看看，忙忘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林晓玥推着一辆旧自行车回来了，

车后座上绑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块猪肉。看到我们，

她也吃了一惊：“你们怎么过来了？”“来看看你妈妈，” 妈妈笑着说，

把手里的鸡蛋篮子递过去，“自家鸡下的蛋，给你妈妈补补身体。

” 又把那几百块钱塞进林晓玥的兜里，“孩子，拿着，买点好吃的，别太省着。

”林晓玥连忙推辞：“张阿姨，这不行，鸡蛋我收下，钱不能要，你们挣钱也不容易。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妈妈故作严肃地说，“你妈妈看病要花钱，你还要复习考试，

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妈妈补身体的，听话。”林晓玥还想再说什么，

王秀兰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轻声说：“收下吧，谢谢你张阿姨。” 林晓玥这才不再推辞，

眼里泛起一丝泪光，低声说了句：“谢谢阿姨。”妈妈扶着王秀兰进屋聊天去了，

我和林晓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她把自行车停好，从后座拿下那块猪肉，

又拿起摊位上没卖完的青菜和小葱，走到院子角落的水龙头下，熟练地摘菜、清洗。

她的动作很麻利，显然已经做惯了这些家务。“你们还没吃饭吧？” 她一边洗菜，

一边转过头问我，“我今天买了点肉，中午就在这儿吃吧，尝尝我的手艺。”“不用不用，

我们在家吃过了才来的，” 我连忙摆手，“你别忙活了。”她笑了笑，没再坚持，

继续低头洗菜。院子里很安静，只有水流的声音和她洗菜的沙沙声，

屋里偶尔传来妈妈和王秀兰的说话声，语气很轻柔。“你妈妈的病怎么样了？

” 我轻声问道。“不太好，” 她叹了口气，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已经透析**年了，

身体越来越差，每次透析完都浑身没力气，吃不下东西。”“那透析费用高吗？

”“一次要几百块，一周三次，一个月下来就是几千块，”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

“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工地上挣钱虽然辛苦，但多少能支撑。现在就靠我卖菜这点钱，

还有政府给的低保，勉强够透析费和生活费，有时候还要跟亲戚朋友借一点。”我沉默着，

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压力，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年轻人来说，实在太沉重了。

“你大二的时候，你妈妈就病了？” 我想起她刚才说的话，问道。“嗯，” 她点点头，

眼里闪过一丝回忆，“那时候我正在外地读书，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妈妈住院了，

确诊了尿毒症。我当时一下子就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想着赶紧回家，甚至想过退学，

留在家里照顾妈妈。”她放下手里的菜，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继续说道：“我跟导员说了我的想法，导员特意找我谈了好几次，劝我不要冲动。

他说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放弃太可惜了，学好专业知识，以后才能更好地照顾妈妈，

才能真正改变家里的状况。”“导员人真好，” 我由衷地说。“是啊，

”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导员知道我家里困难，还帮我申请了特困生补助，

又发动老师和同学给我捐了一些生活用品和学习资料，把我的生活用品都补齐了，

让我能安心学习。那时候真的特别感动，要是没有导员，我可能真的就退学了。

”“那你爸爸……” 我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提到爸爸，

她的眼神又暗了下来：“爸爸是个特别老实本分的人，妈妈生病后，

家里的开销一下子大了起来，他为了多挣点钱，除了在工地上正常干活，还经常主动加班，

有时候甚至通宵干活。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长期营养不良，加上过度劳累，身体早就垮了。

去年冬天，他加班到凌晨，骑着电动车回家，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

被一辆路过的大货车撞了，当场就……”她的声音哽咽了，说不下去，肩膀微微颤抖着。

我连忙递过去一张纸巾，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一个原本完整的家庭，因为疾病和意外，

变得支离破碎，只剩下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独自承受着这沉重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