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尸啦是怎么意思

第一章：归乡的陰影摩托车的引擎声像一只疲惫的野兽，在七月的乡间小路上沉闷地喘息。

我载着母亲，车轮碾过破碎的阳光和斑驳的树影，

驶向那个我既熟悉又竭力想逃离的地方——槐荫村。风是热的，

裹挟着泥土的腥气与稻禾将熟未熟的青涩气味，一股脑地扑在脸上，黏腻而沉闷，

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小默，不急，慢点开。”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带着长途颠簸后的疲惫，一只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传来惯常的、试图安抚人心的力道。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下意识松了松油门。心里那点不情愿，像河底的暗礁，

在水面平静之下，棱角分明。“妈，到底是哪家的老人？这大热天的，

非得我们大老远跑回来不可？”我终究没忍住，还是把心里的烦躁问出了口。

“是村西头的陈老栓，按辈分，你得叫一声三爷爷。”母亲的声音低沉下去，

“一辈子没儿没女的，走得冷清，村里出面帮着发送发送。咱们家要是不去，

背后会被人戳脊梁骨，不像话。

”她的话里带着一种在城里生活多年也未能彻底磨掉的、属于乡村的认命与对规矩的敬畏。

陈老栓。我脑子里费力地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剪影——干瘦，佝偻，脸上皱纹如同刀刻斧凿，

总是沉默地蹲在祠堂外墙根那片窄窄的阴影里，像一尊被时光遗忘、正在风化的石像。

我对他的死亡本身并无多少悲伤，

更多的是一种被“人情世故”这根无形绳索捆绑回来的烦躁与无奈。吃席？在我看来，

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令人窒息的社交牢笼，充斥着虚情假意的寒暄和窥探隐私的目光。

车子在颠簸的土路上拐了一个弯，村口那棵不知活了几百年的老槐树，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

骤然闯入视野，撑开墨绿色的、遮天蔽日的冠盖。树下影影绰绰聚集着一些人，

几条白色的灵幡在近乎凝滞的、滚烫的空气里，有气无力地微微抖动着，

像几缕找不到归宿的、苍白的魂。空气中，除了熟悉的稻禾和尘土的味道，隐隐约约地，

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却又挥之不去的焚烧纸钱后特有的呛人气味，幽幽地钻进鼻腔。

灵堂就设在陈老栓那间低矮破败的土坯老屋前。屋前用脏兮兮的蓝色雨布搭了个简易的棚子，

勉强遮阳，却更添憋闷。几张油渍斑斑的八仙桌旁已经坐了不少人，

男人们大多沉默地抽着烟，女人们则凑在一起低声交谈。认识的不认识的，目光偶然撞上，

便机械地点点头，脸上是千篇一律的、沉重而模式化的表情，像戴着一副统一发放的面具。

“惠芳和小默回来啦？”一个干瘦得像老核桃的男人迎了上来，脸上挤出些悲戚的神色。

他是村里的支客司，专管红白喜事流程调度，辈分高，大家都叫他二叔公。“二叔公。

”我跟着母亲叫人，喉咙有些发干，声音挤出来，带着一丝自己都能察觉到的生硬。“唉，

老栓叔走得突然，啥也没准备，后事还得大家伙儿多帮衬。”二叔公叹了口气，

浑浊的眼珠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久未归乡的晚辈，

倒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目光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沾着灰尘蛛网般的黏腻感，

让我从心底里感到不舒服。“先去那边坐吧，喝口茶水，仪式就快开始了。

”棚子里人声嗡嗡，像一群扰人的苍蝇，

混杂着劣质香烟的辛辣、汗液的酸馊以及后厨飘来的、大锅饭菜特有的油腻气息。

我被安排在靠近角落的一桌，同桌的是几个面生的远房亲戚，他们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

话语的碎片断断续续地飘进我的耳朵：“……听说是夜里没的，

发现时身子都僵了……”、“……走得不太平啊，

前天还有人看见他在村口转悠呢……”、“……谁知道呢，这年头，

怪事多……”母亲很快就被几个相熟的婶子拉到了一边，低声说着什么。我独自坐着，

浑身不自在，目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不由自主地一次次飘向灵堂的深处。那里，

一口厚重的、漆黑的棺材静卧在两条长凳上，棺盖似乎还未完全合拢，留着一道幽深的缝隙。

棺材前面的香案上，两根粗大的白蜡烛正跳跃着昏黄的火苗，

映照着悬挂在正中的、死者的黑白遗像。照片上的陈老栓，

表情是那种老年人标准像特有的僵硬，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然而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错觉，

我总觉得他那嘴角的线条，像是被外力勉强向上拉扯，

凝固成一个极其诡异、非哭非笑的弧度，看得人心里发毛。

一个穿着褪色道袍、身形瘦削得像一根竹竿的道士，正带着两个年轻的徒弟在香案前忙碌。

他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脸颊深陷，颧骨高耸，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刀子，

扫视周遭时带着一种穿透性的锐利。他布置香炉、令牌、符纸等法器的动作倒是干净利落，

但眉宇间始终紧紧锁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凝重，甚至可以说是……紧张。

他不太像我想象中那些超度亡魂、悲天悯人的法师，

反而更像一个……绷紧了神经、如临大敌的猎人，正在布置捕捉猛兽的陷阱。天色，

就在这种沉闷和诡异的气氛中，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暗了下来。

不是那种正常的、循序渐进的日暮，而是一种迅速的、令人心悸的沉沦。

浓重的、铅块般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翻涌而来，低低地压向村庄的屋顶和树梢，

原本明亮的夏日天光被快速吞噬，棚子里仿佛被人陡然按下了快进键，提前进入了黑夜。

人们交谈的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低，最终趋于死寂，一种无形的不安像湿冷滑腻的苔藓，

在每个人的心头和棚子的角落里悄然滋生、蔓延。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停了。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浆糊，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费力。那瘦高道士猛地抬起头，

看向乌云密布、不见一丝天光的天空，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至极，

他厉声对身旁的徒弟喝道：“快！时辰不对！把‘镇魂米’请出来！快！”他话音未落，

灵堂里，香案上那几盏原本燃烧平稳的长明灯，灯焰像是被泼了油一般，

猛地“噗”一下向上窜起老高，随即开始疯狂地、毫无规律地剧烈摇曳起来，

更令人骇然的是，那火焰的颜色，竟从原本温暖的橘黄色，在眨眼之间，

骤然变成了幽幽的、惨淡的、如同鬼火一般的瘆人绿色！将整个灵堂映照得一片鬼气森森！

“啊——！”一声凄厉到完全变调的尖叫，猛地从棺材旁边炸响，

瞬间划破了棚子里死一般的寂静！一个负责守灵的妇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

手指却死死地指着那口黑棺内部，眼球凸出，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语无伦次地尖叫道：“动……动了……三爷爷……三爷爷他的手……手动了啊！

”第二章：惊变与奔逃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彻底冻住了。棚子里，

所有人的动作、表情，乃至呼吸，都僵在了原地。无数道惊恐的、难以置信的、呆滞的目光，

像是被无数根无形的钉子，死死地钉在了那口仿佛散发着不祥寒气的漆黑棺材上。

…”一种细微、却清晰得如同就在耳畔摩擦的、像是干枯朽坏的骨头在相互刮擦的诡异声音，

从棺材的内部，清晰地、持续不断地渗透出来，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直抵心脏。

紧接着，在无数道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布满深褐色老年斑的、枯瘦如柴的手，

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迟滞感，从棺盖那道缝隙中抬了起来，然后，

“啪”一声，五指箕张，死死地扣住了棺材冰冷粗糙的边缘！那手指干瘦得只剩皮包骨，

指甲却又长又厚，扭曲变形，呈现出一种淤积已久的、不祥的青灰色！“诈尸啦！

三爷爷诈尸啦！”不知道是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哭腔，

声嘶力竭地喊出了这句所有人都意识到却不敢说出口的话，像一把烧红的尖刀，

猛地捅破了最后那层名为“理智”的脆弱窗户纸！压抑的恐慌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

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又像是致命的瘟疫在人群中瞬间炸开！

靠近棺材的人连滚带爬地向后猛退，撞翻了身后的条凳，带倒了香案一角，

杯盏、烛台“噼里啪啦”摔了一地，发出刺耳欲聋的碎裂声。远离棺材的人则像无头的苍蝇，

尖叫着，哭喊着，互相推搡、踩踏，拼命想要挤出这个突然之间变成人间炼狱的棚子！

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哀嚎，孩子的啼哭，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混乱绝望的交响。“妈！

”我心脏狂跳，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急速冷却，四肢一片冰凉。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沿着脊椎直窜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在一片极致的混乱和狼藉中，目光死死锁定了母亲所在的方向，

跌跌撞撞地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她那只冰凉得吓人、且已被冷汗完全浸湿的手。“走！快走！

往外跑！”我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在咆哮，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拉起惊魂未定的母亲，我凭着进来时残存的记忆和求生的本能，

逆着崩溃混乱、盲目冲撞的人流，用手臂格挡开挡路的人体，死命地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

朝着棚子外面那或许还存在生机的光亮处冲去！身后，

传来那瘦高道士更加急促而高亢、甚至带着一丝破音的念咒声，桃木剑重重拍打桌案的脆响，

符纸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从那棺材方向传来的，一种低沉、沙哑、仿佛破风箱在拉扯，

完全不似人类喉咙能够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如同跗骨之蛆，

紧紧追咬着我们的后背。跑！跑出这个棚子！跑出这条该死的巷子！跑到有阳光的地方去！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唯一一个如同烙印般灼热的念头，

驱使着我已经发软的双腿拼命向前挪动。当我们终于踉踉跄跄、连滚带爬，

几乎是摔打着冲出了那条连接灵堂与主村的狭窄巷口时，

身体仿佛猛地穿透了一层看不见的、冰冷彻骨的薄膜，阻力骤然消失。

眼前豁然开朗——夕阳那金红色的、带着暖意的余晖，像母亲温柔的怀抱，瞬间将我们包裹。

虽然天色已然是黄昏，但比起身后那吞噬一切光线和希望的、令人绝望的漆黑，

眼前这片熟悉的世界，简直就如同天堂般让人感到安全和温暖！我再也支撑不住，扶着膝盖，

弯下腰，像一条濒死的鱼，张大嘴巴，贪婪而又痛苦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肺叶火辣辣地疼，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母亲则直接瘫软地靠在我身上，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不住地哆嗦，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与茫然。“没……没事了，妈，出来了，

我们……我们跑出来了，没事了……”我一边剧烈喘息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安慰她，

声音嘶哑，自己听着都感到陌生。夕阳的光芒照在裸露的皮肤上，

带来实实在在的、驱散阴寒的暖意，让我几乎要流出泪来。回家，立刻回家，

锁上那扇厚实的木门，拉上所有的窗帘，那么，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匪夷所思的恐怖噩梦，

就都会被迫隔绝在外，彻底结束。我这样拼命地告诉自己，

试图用这个念头来压制住内心深处仍在疯狂滋长的恐惧。

强撑着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发软的双腿，我拉起几乎虚脱的母亲，不敢再做任何停留，

朝着村子另一头、我家老宅的方向，踉跄着快步走去。第三章：循环的陷阱然而，

就在我们互相搀扶着，走出不到二十米，刚刚觉得心跳稍微平复一些时，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上了我的心脏。鬼使神差地，我猛地回头，

望向那个刚刚逃离的巷口。就这一眼，让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凝固！巷口里面，

不再是熟悉的、沐浴在夕照下的村路景象，取而代之的，

是那片深邃粘稠、仿佛能吸收并扭曲一切光线与希望的绝对黑暗！那黑暗并非静止，

它像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阴冷气息。更可怕的是，

我感觉脚下的土地突然变得松软、泥泞，仿佛踩在了一片无形的沼泽之上。

周围的景物——远处邻居家的红砖房瓦，

近处路旁歪斜的老槐树——开始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剧烈地扭曲、晃动起来，

边缘模糊，色彩剥离，整个世界都在失真！“小默……这……这是咋了？

我头晕……”母亲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绝望的哭腔，她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攥着我的胳膊，

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我头皮炸开，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妈！别看！

快……”我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完，

一股完全无法抗拒、蛮横到极点的巨大力量猛地攫住了我们！那不是物理上的拉扯，

更像是一种作用于灵魂和空间本身的扭曲力！像是有无数只冰冷滑腻、没有实质的手，

从身后那片粘稠的黑暗中伸出，粗暴地拖拽着我们的身体和精神，

要将我们重新拉回那无尽的深渊！一阵猛烈到极致的、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

视野里的一切都变成了混乱旋转的色块和线条，胃里翻江倒海，耳中充斥着尖锐的鸣响。

仿佛只是一刹那，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等我再次勉强稳住几乎要呕吐出来的心神，

骇然发现，我和母亲，竟然又站在了那个灵堂棚子的入口处！就在几分钟前，

我们拼死逃离、以为永远摆脱的地方！位置、角度，

甚至脚下踩着的、刚才被踢翻的破碗碎片，都一模一样！棚子里依旧混乱不堪，

但人数明显少了很多，地上狼藉一片，只剩下几个胆大的、或是腿脚不便没能跑掉的老人，

以及……那口黑棺，依旧如同一个永恒的噩梦核心，静卧在原地。只是此刻，

那沉重的棺盖似乎被一股巨力从内部震开了一道更大的、足以伸进一条手臂的缝隙，

里面幽深漆黑，看不真切，

却散发着比之前强烈十倍、令人头皮发麻、几乎要炸裂开的阴冷死寂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线香味、尘土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腐烂淤泥的怪异气味。

那瘦高道士，此刻已是汗透重衣，发髻散乱，他手持那柄看似普通的桃木剑，

剑尖挑着一张正熊熊燃烧、发出噼啪声响的黄色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脚步踏着某种玄奥的方位，

正全神贯注、如履薄冰地与棺内那散发出恐怖气息的存在紧张对峙着，

仿佛在下一盘以生命为赌注的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鬼打墙……真的是鬼打墙……”我喃喃自语，

巨大的恐惧感和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深入骨髓的荒谬感，像冰冷的海啸，

一波接一波地将我彻底淹没。物理上的逃离，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守住灵台！

明心见性！别被这阴煞迷了心窍！”道士百忙之中，

眼角余光瞥见如同木偶般呆立原地的我们，厉声喝道，声音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让我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瞬。“过来！每人抓一把‘镇魂米’！

那东西……畏此纯阳之物！”他的一个徒弟，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手里端着一个粗糙的粗陶碗，碗里是大半碗混着少量糯米的普通白米。

那米粒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平平无奇。此刻，这碗米却成了我眼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像是快要溺毙在绝望深潭里的人，看到了唯一一块漂浮的木板，几乎是抢一般，伸手进去，

不顾一切地狠狠抓了满满一大把！冰凉、坚硬、略带粗糙的米粒紧密地硌在掌心，

传来一种微薄却无比真实、令人心安的触感，仿佛在提醒我，我还活着，还有东西可以依仗。

我赶紧也抓起一把，不由分说地塞进母亲冰冷僵硬的手里，用力帮她合拢手指。“走！

抓紧我！这次一定行！别看后面！”我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再次死死拉住母亲几乎失去温度的手，转身埋头，用尽全身力气，

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巷口的方向再次冲去！这一次，

我甚至能感觉到掌心的米粒因为奔跑的震动而相互摩擦。这一次，冲出巷口的过程，

顺利得异乎寻常。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夕阳那虽然黯淡却依旧存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