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看见每个人头上都有数字

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能看见每个人头顶漂浮着鲜红的数字。起初以为是幻觉，

直到看见邻居头顶的“0.01%”在车祸中应验。我成了行走的死亡预言家，

却无法改变任何注定的结局。当在暗恋的女生头上看见“100%”时，

我疯了一样试图扭转命运，却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发现了所有数字的真正含义。

周予是被一种尖锐的视觉异常惊醒的。不是阳光，那太温和了。是颜色，

一种突兀的、仿佛直接烙印在视网膜上的鲜红色。他眯着惺忪的睡眼，

茫然地看向天花板——雪白一片，什么都没有。可当他的视线下移，

落在床头柜上闹钟显示的“7:03”时，那冰冷的电子数字旁边，

竟然也漂浮着一个更小的、如同全息投影般的鲜红数字：“0.0001%”。

周予猛地坐起身，用力揉了揉眼睛。数字还在，像一小滴悬停在空中的血珠，微微颤动。

幻觉？睡眠不足导致的飞蚊症变异体？他跌跌撞撞地走进洗手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

试图驱散这诡异的景象。抬起头，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而在自己头顶上方，

一个同样鲜红的数字清晰无比——“23.781%”。什么意思？恐慌像细小的冰蛇，

沿着脊椎悄然爬升。他试图用手去挥散那数字，手指毫无阻碍地穿过，

数字依旧稳定地悬浮在那里，仿佛存在于另一个维度。早餐时，母亲正在厨房忙碌。

他小心翼翼地看过去，母亲头顶的数字是“1.203%”。不高，

但那种毫无理由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让人心神不宁。

“妈......你头上......”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描述这荒谬的景象。

母亲回过头，关切地看着他：“怎么了小予？脸色这么差，没睡好？

”“没......没什么。”他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粥。

那鲜红的“1.203%”像一根刺，扎在他的视野里。出门，世界变得光怪陆离。

街上的每一个行人，头顶都顶着一个鲜红的百分比数字。遛狗的老大爷，

“5.667%”；匆匆赶公交的上班族，“0.884%”；嬉笑打闹的小学生，

“0.012%”......数字高低不一，但无一例外地存在着。它们安静地漂浮着，

随着主人的移动而移动，构成了一幅寂静而恐怖的超现实画卷。周予感到一阵眩晕。

他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大口喘着气。这不是幻觉。这太一致，太有秩序了。

幻觉不该是如此逻辑分明的集体狂欢。

他拦住一个迎面走来的、头顶“0.557%”的陌生人，指着对方头顶，

声音干涩：“请问......你看到那里有什么东西吗？”陌生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警惕地绕开了：“神经病。”周予绝望地意识到，只有他能看见。

这种能力的第一次“应验”，发生在三天后。对面楼的邻居张叔，

是个嗓门洪亮、热爱钓鱼的中年人。那天早上，周予在楼道里遇见他，他正提着渔具包，

兴致勃勃地跟周予打招呼：“小周，今天天气好，去水库碰碰运气！

”周予习惯性地看向他头顶，那个数字让他心头一凛——“0.010%”。

这是他这几天看到的，在活跃状态的成年人中，最低的数字之一。低得有些刺眼。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张叔，

你头上的数字很低，今天别出门了”？他最终只是干巴巴地回了句：“哦，

张叔......路上小心。”张叔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扛着渔具下楼了。

周予站在窗口，看着张叔骑着电动车，汇入车流。

那个鲜红的“0.010%”在清晨的阳光下，像一枚微小的红色信号灯，渐行渐远。

上午十点左右，小区外的主干道上传来刺耳的急刹车声和沉闷的撞击声。周予的心猛地一沉。

他冲下楼，挤进围观的人群。现场一片狼藉，一辆失控的渣土车侧翻，

压住了一辆电动车和一截扭曲的渔具包。鲜红的血迹蜿蜒流淌，

比任何人头顶的数字都要刺目。张叔躺在血泊中，已无生息。而他头顶上方，

那个鲜红的“0.010%”，在周予的视野里，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

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然后，突兀地、彻底地——归零了。0.00%。周予僵在原地，

浑身冰冷。周围人群的惊呼、议论、警笛的呜咽声，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变得模糊不清。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归零的数字，和眼前惨烈的现实。不是幻觉。

这数字，代表的是......死亡的概率。确认了数字的含义，

世界在周予眼中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死亡倒计时显示屏。

他成了一个沉默的观察者，一个被迫提前知晓结局的读者，却无法改变书中的任何一个标点。

那种无力感，像湿冷的苔藓，一点点覆盖他的心脏。他看见医院里弥留的老人，

头顶是“99.987%”，几个小时后，数字归零。他看见街角吵架的年轻情侣，

女孩头顶突然从“0.112%”跳动到“15.430%”，下一秒，

失控的男孩将她推向了疾驰的车道。他甚至看见一只流浪猫，头顶顶着“0.001%”，

第二天被发现冻死在寒冬的夜里。高的，低的，数字无情地跃动，

最终指向同一个终点——零。他试过干预。有一次，他看到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

头顶的数字是“8.765%”。他鬼使神差地跟了她一路，在她即将跑向马路对面，

而一辆车正高速驶来时，他猛地冲过去，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司机探出头骂骂咧咧，

女孩的母亲跑过来，惊魂未定地感谢他。周予喘着气，看向女孩头顶。数字跳动了一下，

从“8.765%”变成了......“8.760%”。只降低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而且，几分钟后，那数字又开始缓慢地、坚定地回升，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

在强行将命运拉回既定的轨道。他救得了一次偶然，却似乎撼动不了那所谓的“概率”。

就像你无法阻止一颗注定要坠落的星星，最多只能让它稍微偏离一点点砸中你的角度。

他开始回避人群，害怕看见那些漂浮的、预示终局的数字。他辞掉了工作，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窗帘，试图隔绝那个充满红色警示的世界。但即使是在黑暗中，

他仿佛也能“感觉”到楼下行人头顶那一片片红色的光斑，像夜空中不祥的星群。

他觉得自己像个携带诅咒的行走巫医，能看见瘟疫，却无法开出解药。

就在周予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无时无刻的死亡预告逼疯的时候，他看见了苏晓。

苏晓是他暗恋了整整三年的女孩，住在隔壁单元，在街角的花店工作。

她是周予灰色世界里唯一的光亮，是他无数次鼓起勇气想要靠近，

却又因自身的平凡和最近的“异常”而退缩的梦。那天，他强迫自己出门补充食物，

在路过花店时，习惯性地，带着一丝卑微的期盼，朝里面望去。苏晓正抱着一束新鲜的百合，

低头轻嗅，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阳光透过玻璃窗，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美得像一幅画。然后，周予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头顶。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血液，

仿佛瞬间从四肢百骸倒流回心脏，又在下一秒被冻结。鲜红的数字。“100.000%”。

每一个零，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周予的视网膜上，砸进他的脑髓里。百分之百。

死亡概率，百分之百。不可能！怎么会是百分之百？他从未见过百分之百！

即使是弥留之际的老人，也只是无限接近，从未达到过这个绝对的、令人绝望的数值！

苏晓抬起头，看到了窗外脸色惨白、如同见了鬼一般的周予。她有些疑惑，

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朝他挥了挥手。那笑容干净纯粹，

和她头顶那血腥的、绝对的预示，形成了世界上最残酷的对比。周予猛地转过身，

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花店门口。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行。绝对不行。他无法接受。他可以冷漠地看着陌生人的数字归零，

可以麻木地接受张叔的意外，但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晓，看着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被那个该死的“100%”吞噬！从那一刻起，

周予的生活只剩下一个目标——改变苏晓头上那个“100%”的命运。

他成了苏晓看不见的影子。她早上八点出门去花店，他就七点五十守在楼道口，

确认她安全下楼，坐上公交车。她晚上六点下班，他五点半就潜伏在花店对面的咖啡馆，

直到看着她安全走进小区大门。

他记下她所有的生活轨迹：每周三下午去城西的批发市场进花材，

周五晚上会去附近的健身房，周日通常在家休息......他像个最偏执的侦探，

同时也是最蹩脚的保镖。他删除了手机里所有可能分散注意力的APP，

电脑浏览器里塞满了各种关于“意外防范”、“急救知识”、“风险规避”的搜索记录。

他第一次主动走近苏晓，是在一个傍晚。他“恰好”在她回家的路上出现，

结结巴巴地提醒她，最近附近好像有流浪汉出没，晚上最好别一个人走夜路。苏晓有些惊讶，

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谢谢，我会注意的。”她头顶的“100%”纹丝不动。

他帮她修好了花店突然故障的漏水水管，

了她去爬梯子更换高处坏掉的灯泡他头顶的数字在她踏上梯子的一瞬间轻微跳动了一下，

甚至在她过马路时，神经质地拉住她的胳膊，躲开了一辆其实距离尚远的自行车。

每一次干预，他都死死地盯着她头顶的数字。毫无变化。

那个“100.000%”像一个最恶毒的嘲讽，稳稳地悬浮在那里，

宣告着他所有努力的白费。苏晓对他的态度，从最初的感谢，渐渐变得有些困惑和疏离。

他的行为太怪异，太急切，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恐慌。“周予，

你最近......是不是太紧张了？”一次，在他又一次强行要求送她回家后，

苏晓忍不住问道，“我没事的，真的。你不用这样。

”周予看着她清澈眼睛里映出的、自己那焦虑扭曲的面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该怎么解释？说他能看见她必死的命运？倒计时在继续。每一天，每一分钟，

那个“100%”都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心头，也越来越沉地压垮他的理智。

他开始失眠，眼前不断浮现苏晓以各种方式死去的幻象。

车祸、坠落、急病、匪徒......那个“100%”没有给出任何具体的原因，

只给出了一个冷酷的结果，这无限的未知可能性，几乎要把他逼疯。决定性的那一天，

终于来了。那是一个普通的周六早晨，苏晓轮休。周予知道她计划上午去市图书馆。

他一夜未眠，天没亮就守在了小区门口。他看到苏晓走了出来，

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步履轻快。而她头顶的“100.000%”，

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周予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就是今天。就是现在！

他悄悄地跟了上去，保持着几十米的距离，眼睛一刻也不敢从那个数字上移开。

公交车平稳到站，苏晓上了车。周予立刻拦了一辆出租车，死死地盯着前面的公交车。

一切正常。街道，车辆，行人。阳光明媚，天气好得不像话。苏晓在图书馆站下了车，

走向马路对面的人行横道。绿灯亮着。周予的出租车停在路边，他付了钱，刚推开车门。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辆原本正常行驶的黑色轿车，在接近路口时，

突然像是失去了控制，引擎发出一阵不正常的轰鸣，速度骤增，猛地冲向了人行横道！

而苏晓，正走在斑马线的中央！“不——！”周予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用尽了生平所有的力气，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他的世界里，

只剩下苏晓惊愕回头的脸庞，和那辆如同黑色死神般疾驰而来的轿车。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他能看到车轮卷起的细微尘埃，能看到苏晓眼中倒映出的、越来越大的车头，

能看到她自己似乎还毫无察觉，头顶那刺目的“100.000%”......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