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航。”
一支粉笔头随着语文老师的点名声落在桌角边缘，同桌张伟的胳膊肘怼了过来：“老秦，醒醒，刘老师喊你呢！”
秦雨航猛地起身，讲台上那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中年男人，既陌生又熟悉。
“刘老师？！
等等，我......我是在做梦吗？”
明明半小时前，他还在楼顶天台灌牛栏山。
三年前他抵押了房子帮弟弟贷了150万，结果疫情两年弟弟生意失败，债务全面逾期，抵押的房子不久前被法院查封拍卖，现在一家西口只能住在出租房里。
催债的短信、儿子女儿课外补习费催缴短信塞满了手机。
从来不沾酒的他，一瓶白酒下肚，只觉得浑身发烫、头晕眼花，渐渐没了意识…..“你来回答刚才的问题。”
刘老师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的光此刻那么刺眼。
秦雨航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老、老师，我刚才没注意听。”
“坐下吧，身为课代表要起带头作用，中午放学来我办公室。”
屁股刚沾到板凳，秦雨航疯了似的摸口袋——没有手机！
“现在是哪一年？”
他抓着张伟的胳膊，眼里写满急切。
“2003年啊，还有100天就高考了，不是，老秦你没事吧？！”
张伟像看傻子一样望着秦雨航。
“高考？！”
秦雨航猛地转头，黑板正上方红色粉笔写着的“高考倒计时100天”。
“我去，这剧情也太狗血了吧！”
他狠狠掐了把大腿，痛感瞬间窜到天灵盖。
不是梦！
也就是说债务成了“上辈子”的事？！
叮铃铃——下课铃响起，教室瞬间喧腾起来。
和周遭的热闹相比，秦雨航的心降到了冰点。
“爸爸，爸爸，快醒醒！”
女儿的声音突然回响在耳畔，秦雨航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现实。
就在这时，一袋零食 “啪” 地砸在他桌上，里面装满了糖果、辣条、麦丽素……“秦哥！”
胡亮笑盈盈地凑过来，“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的咋样了？”
“啥事？”
秦雨航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回到2025年，哪有心思管别的。
“帮我给苏清歌写封情书啊！”
胡亮压低声音，抓了一把糖往他手里塞，“就凭你秦大才子的文采，那还不是一写一个准嘛。”
苏清歌——这个名字对于秦雨航来说，太久没有被提及了。
她可是全校公认的校花，多少男生心中的白月光，而且人如其名，唱歌特别好听，得过几次市里歌唱比赛的大奖，妥妥地校园之星。
秦雨航之所以从高中起开始写歌词也是受她影响，希望有一天苏清歌能演唱他写的歌。
上辈子就是鬼迷心窍帮胡亮写了情书，被苏清歌撞破后，首到她转学去了新疆，都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那也成了秦雨航学生时代最后悔的事。
“帮不了。”
秦雨航把零食推回去，声音无比坚定。
“秦哥，你看我东西都买了，帮帮忙嘛！”
胡亮仍不死心。
“你喜欢苏清歌，自己去说！”
秦雨航抬高声音，情绪有点激动，这句话是说给胡亮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胡亮被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捂秦雨航的嘴，眼神拼命往教室前排瞟：“秦哥！
小声点！
别让人听见！”
秦雨航被胡亮的这一番举动弄得有点懵，他顺着目光看去，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一个穿白衬衫的女生正低头翻书，乌黑的马尾垂在肩后。
那身影是——苏清歌！
“她不是在隔壁班吗？！
坏了！”
，秦雨航突然想起来现在是高三，高二文理科分班时，他和苏清歌都选了文，早己成了同班同学。
再看苏清歌，她依旧背着身，但耳尖处却己微微泛红。
秦雨航略显尴尬地低下了头，“东西拿回去吧。”
胡亮撇撇嘴，拿起零食说了句 “矫情”，悻悻地走了。
一上午就在浑浑噩噩中过去。
秦雨航盘算着如何回到未来，想破头也想不出怎么回去，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 宿醉的劲儿还没过去。
秦雨航来到办公室，刘老师一通说教后，递过来几本校刊让在班里传阅一下。
回到教室，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教室里零星三五个人，有的趴在桌上小憩，有的在低头刷题。
秦雨航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第三排——苏清歌也在。
她单手撑着下巴，正对着摊开的语文试卷发呆，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色。
听见脚步声，她微微抬了下眼，撞见秦雨航的目光，又飞快地低了下去，耳尖又多了一抹红。
秦雨航赶紧移开视线，心跳莫名快了两拍。
他走到讲桌前，将校刊轻轻放下：“语文老师让传阅的，想看的自己过来拿。”
说完不等反应，他转身就往自己的座位走，几乎是逃着回去的。
他连跟苏清歌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没想到这辈子重生了，还是这么怂。
秦雨航趴在桌子上，脑子里全是过往的种种。
这会儿子和女儿应该都在学校吧，好想再听他们喊一声爸爸；那些催债的联系不上他，会不会给他的亲朋好友打电话……“清歌，清歌你快看！”
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喊打破了教室的宁静，是苏清歌的同桌李萌萌。
这姑娘是出了名的大嗓门，一点小事能嚷嚷得全班都知道。
“咋了咋了？”
，旁边补觉的同学被吵醒，迷迷糊糊地问。
李萌萌没理他，抓着一本校刊，兴奋地晃着苏清歌的胳膊，声音大到能掀了房顶：“有人给你写诗了！
还登在校刊上了！
快看快看！”
苏清歌被她晃得没办法，只能侧过头，目光落在校刊上。
“来，我给你念念！”
李萌萌不等苏清歌说话，己经清了清嗓子，读了起来：“《清歌赋》一相思，两缠绵，三株红杏西月天。
五更别，六盘环，七夕鹊桥醉八仙。
九云阁，盼君还，十里长亭泪涟涟。
百声呼，千声唤，万种愁绪记心间。”
念完，李萌萌挤眉弄眼地看着苏清歌：“怎么样？
写得好不好？
这文笔，绝了！”
先不说别人作何反应，秦雨航脑子 “嗡” 的一声炸了。
《清歌赋》……“完了，完了，这不是当初写给苏清歌的诗嘛，本来重生回来的概率己经微乎及微了，现在竟然撞上诗作发表的这天！”
“快看看是谁写的？”
“就是就是，看看我们认识不。”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凑了过来。
“我看看哈，作者是佚名。”
李萌萌一脸疑惑，“咱学校有叫‘佚名’的吗？
怎么听着不像真名，是不是哪个暗恋苏清歌男生故意这么写的？”
“肯定是！
不然谁会把清歌的名字用作诗名？”
“会不会是低年级的小学弟啊？
这么害羞！”
周围的同学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秦雨航！”
李萌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几步来到他的桌前，手搭在他肩上：“老实交代！
这诗是不是你写的？！
咱班就你天天在校刊上发表文章，这事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周围的哄闹瞬间停了。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望向秦雨航——好奇的、起哄的、想知道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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