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不如奴隶

六月的风裹着热浪扑在脸上。我盯着教学楼前那棵老香樟树，心脏狂跳得快要撞碎肋骨。

这里是市一中，十年前的市一中！我居然真的重生了，回到了十七岁这个兵荒马乱的夏天。

指尖攥着的粉色信封被汗水浸得发皱，上面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爱心。

这是我昨天熬夜写的情书，准备在今天放学堵住陆辰。陆辰啊，我的陆辰。

他是全校女生的梦，高挺的鼻梁，冷白的皮肤，就连解数学压轴题时蹙起的眉头，

都能让隔壁班女生偷偷拍下来传看。而我，林悦，成绩中游，

扎在人群里都挑不出来的普通女生。暗恋他三年，连跟他说句话都要在心里演练八百遍。

上课铃响的前一秒，我看到陆辰背着书包从楼梯口下来。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

露出腕骨分明的手，阳光洒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边。我深吸一口气，刚要冲上去。

就看见我最好的闺蜜苏晴，突然从树后窜出来，踮起脚尖抱住了他的胳膊。“陆辰，

我等你好久啦！”苏晴的声音甜得发腻。陆辰没有推开她，反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嘴角勾起一抹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手里的情书“啪嗒”掉在地上，被风吹着滚到陆辰脚边。他低头看了眼信封，又抬眼看向我，

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淡淡的疏离。苏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又换上挑衅的表情。“林悦？你怎么在这？”她故意往陆辰身边靠了靠。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堵住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周围已经有学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那不是三班的林悦吗？”“她手里拿的是情书吧？”“原来她也喜欢陆辰啊，

可惜人家跟苏晴在一起了。”我猛地转身，疯了一样冲出校园。蝉鸣聒噪，阳光刺眼，

可我只觉得浑身冰冷。那个夏天的风，吹走了我的初恋，也吹碎了我对这座城市的所有眷恋。

三天后，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跟父母留下一封书信，坐上了前往南方的火车。我告诉自己，

永远都不要再回来。十年光阴，弹指而过。我坐在自己公司的办公室里，

看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指尖划过刚签下的百万订单。曾经那个连表白都不敢的小女孩，

如今已经是业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师，拥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手机震动了一下，助理发来消息，

提醒我下周要回故乡城市参加行业峰会。看到那个熟悉的城市名字，

我的心脏还是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犹豫了一夜，我还是订了机票。或许是时候，

跟过去和解了。峰会结束的那天下午，我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套裙，刚走出酒店大门，

就被一个乞讨的身影绊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那人慌忙道歉，声音沙哑。

我皱眉后退一步，准备从包里掏出零钱。可当那人抬起头时，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胡茬青黑，眼底布满红血丝，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

散发着一股异味。可那双眼睛，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是陆辰。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辰也认出了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尴尬和自卑取代。“你是……林悦？

”他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我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努力挤出一个平静的笑容。“是我，陆辰。好久不见。”他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指缝里还沾着泥污。“我……我现在变成这样了，”他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你能不能……帮我一下？我好几天没吃饭了。”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我心中五味杂陈。有怨恨，有不解，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不忍。毕竟，

他曾是我整个青春里最耀眼的光。“我可以帮你，”我顿了顿，目光直视着他，

“但你得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陆辰的肩膀垮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我们找了家附近的面馆，他点了两大碗牛肉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汤汁溅到了破衣服上也毫不在意。等他吃饱喝足，才缓缓开口，讲述了这十年的遭遇。原来，

大学毕业后，他进入了一家知名企业，凭借能力很快站稳脚跟，甚至跟苏晴订了婚。

可就在三年前，他开车去机场接苏晴的路上，发生了严重的车祸。醒来后，

他失去了所有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苏晴拿着他的积蓄和房产，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身份证明，没有记忆，他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只能靠打零工和乞讨勉强糊口。

“我每天都在想，我是谁，我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陆辰的眼睛红了，

“可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被人抹去了所有痕迹。”面馆里的空调风有点凉，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中的怨恨渐渐消散，只剩下叹息。命运真是讽刺，

曾经高高在上的男神，如今竟落得这般田地。而那个背叛了我们的苏晴，却拿着他的一切，

过着安稳的生活。“跟我走吧，”我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我给你找个地方住，

再帮你补办身份证明。”陆辰惊讶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林悦，谢谢你，

我……”“先别说这些了，”我打断他，“当务之急，是让你重新找回自己。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公寓，让陆辰住了进去。给他买了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带着他去派出所补办了身份证。看着他洗干净脸，换上整洁的衣服，虽然依旧憔悴，

但依稀能看出当年的影子。“接下来，我们试试帮你恢复记忆，”我把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

“你有没有什么印象特别深的片段？哪怕是一个画面，一种味道也好。”陆辰皱着眉，

痛苦地揉着太阳穴。“我只记得一片白光，还有剧烈的撞击声，”他的声音带着痛苦，

“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没有放弃，每天下班都会去公寓陪他。

给他看市一中的老照片，给他讲我们上学时的趣事，带他去曾经去过的地方。

路过那家我们高中时常去的奶茶店，我指着橱窗说：“你以前最喜欢喝这里的珍珠奶茶，

三分糖，少冰。”陆辰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迷茫，却又带着一丝熟悉。

“珍珠奶茶……”他喃喃自语，眉头紧锁，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突然，他捂着头蹲了下去，

脸色苍白。“头好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了……”我慌忙扶住他，心中又喜又忧。

喜的是，这些熟悉的场景或许能刺激他的记忆；忧的是，这样的过程对他来说太痛苦了。

我带他回到公寓，让他好好休息。看着他躺在床上昏睡的样子，我想起了十七岁的那个夏天。

那时候，我总是躲在教室后门，偷偷看他认真学习的样子；总是在放学路上，故意放慢脚步，

只为了能跟他多走一段路；总是在他参加篮球比赛时，默默坐在观众席的角落里，

为他加油呐喊。那些小心翼翼的喜欢，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终究还是成了青春里的遗憾。

几天后，我带陆辰去了市一中。老香樟树依旧枝繁叶茂，操场上还有学生在打球，

教学楼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我们走到当年我撞见他和苏晴的地方，陆辰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落在香樟树的树干上，

那里还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是我当年偷偷刻上去的，林悦和陆辰。

“这个……”他伸手抚摸着树干，指尖微微颤抖。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

带来了熟悉的蝉鸣。陆辰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睛瞬间睁大。“我想起来了！

”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我想起来了，这里！当年苏晴就是在这里……”他的话没说完，

却已经红了眼眶。我知道，他想起了当年的事情，也想起了苏晴的背叛。那天下午，

陆辰的记忆恢复了大半。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几年前移民国外，车祸后联系不上他，

想起了自己的大学时光，想起了进入公司后的奋斗历程。唯独关于车祸的细节，

还是有些模糊。“谢谢你，林悦，”他郑重地对我道谢，“如果不是你，

我不知道自己还要浑浑噩噩多久。”我笑了笑：“不用谢，我们毕竟同学一场。

”其实我心里清楚，我帮他，不仅仅是因为同学情谊，更是因为那段深埋心底的初恋。

我想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也想给自己的青春一个交代。记忆恢复后，

陆辰消沉了一段时间。苏晴的背叛，事业的崩塌，让他备受打击。他把自己关在公寓里，

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跟人交流。我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但也不能一直消沉下去。

“陆辰，你不能一直这样，”我敲开他的房门，把一份简历放在他面前，

“这是我给你找的几个工作机会，都是你以前擅长的领域。”陆辰看了眼简历，

又把它推了回去，眼神黯淡。“我现在这个样子，谁还会要我？”他自嘲地笑了笑，

“曾经的骄傲，都被现实碾碎了。”我拿起简历，重新放在他面前，

语气坚定：“我认识的陆辰，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的。上学时，你就算考了第二名，

都会熬夜刷题，争取下次拿第一；工作后，你为了一个项目，连续一周住在公司。这样的你，

怎么能因为一次挫折就放弃？”我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陆辰的眼神动了动。

“可是苏晴她……”“苏晴的事情，是她的错，不是你的问题，”我打断他，

“你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一辈子。”陆辰沉默了很久，终于拿起了简历。第二天，

他穿着我给买的西装，去参加了面试。晚上回来时，他脸上带着一丝久违的笑容。

“我通过初试了！”他兴奋地告诉我，“面试官说，我的专业能力很扎实，他们很看好我。

”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我由衷地为他高兴。接下来的日子里，

陆辰全身心投入到面试和学习中。他每天很早就起床，看专业书籍，练习面试技巧，

晚上还会向我请教一些行业内的最新动态。我把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他，

给他推荐业内的人脉。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最终成功入职了一家知名设计公司，

职位虽然不高，但却是他重新开始的起点。上班第一天，他特意穿了一身新西装，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林悦，谢谢你，”他站在公寓门口，郑重地对我鞠躬，

“以后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笑着摆摆手：“加油，我相信你。

”看着他意气风发地走出小区，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终于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也终于可以摆脱过去的阴影。而我，似乎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那段尘封的青春记忆，

好像也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只是我没想到，命运的齿轮，还在继续转动。

陆辰入职后的第三个月，在一次行业酒会上，我们遇到了苏晴。她穿着一身名牌礼服，

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妆容精致，笑容得体。看到我们，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镇定。“林悦？好久不见，”她主动走过来打招呼，目光在陆辰身上扫过，

带着一丝轻蔑，“这位是……陆辰？真没想到，你还能东山再起。

”陆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拳头紧紧攥起。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冷静。

“苏小姐，别来无恙，”我微笑着回应，语气平淡却带着锋芒，“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还是这么喜欢踩着别人往上爬。”苏晴的脸色变了变，

强装镇定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当年陆辰出事，我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陆辰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冰冷，“你拿着我的钱，住着我的房子，

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就是受害者的所作所为？”周围的人听到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苏晴的脸涨得通红，拉着身边的男人就要走。“站住！”我叫住她，“苏晴，

你以为你能躲一辈子吗？陆辰车祸的事情，真的只是意外吗？”苏晴的身体猛地一震，

回头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慌。“你……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淡淡一笑，

“只是觉得，当年的车祸太过蹊跷。陆辰开车技术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失控？

而且你偏偏在那之前，转移了他所有的财产。”我的话像是一颗炸弹，在人群中引起了骚动。

苏晴的男人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她。“亲爱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晴慌乱地解释：“别听她胡说，她是在故意污蔑我！”可她的眼神闪烁，

根本不敢直视我们。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这是我托人找到的，

当年你和一个陌生男人的通话记录，里面提到了‘制造意外’‘财产’这些字眼。

你要不要听听？”苏晴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她身边的男人见状，

立刻松开了她的胳膊，脸色阴沉地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们到此为止！”说完，

转身就走。苏晴瘫坐在地上，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周围人鄙夷的目光，

崩溃地大哭起来。陆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了恨意，只剩下平静。“苏晴，

善恶终有报，你好自为之。”说完，他拉着我离开了酒会。走出酒店大门，晚风一吹，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压在心底多年的恩怨，终于在今天有了了结。陆辰停下脚步，

认真地看着我：“林悦，谢谢你，又一次帮了我。如果不是你，

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我笑着说，“以后，

好好生活就好。”只是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次的相遇，只是我离开的前奏。

苏晴的事情解决后，陆辰的事业越来越顺利。他凭借出色的专业能力，

很快在公司站稳了脚跟，甚至接手了几个重要的项目，得到了领导的赏识。

同事们对他赞不绝口，曾经失去的尊重，他一点点重新赢了回来。

他开始频繁地约我吃饭、看电影，就像情侣一样。周围的朋友都以为我们会走到一起，

就连陆辰自己，也表现出了明显的追求之意。那天，他在我公司楼下等我，

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林悦，”他眼神真挚，“我知道，我以前伤害过你，

也知道我现在配不上你。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心中五味杂陈。不可否认，看到他重新站起来，我很开心。

甚至在某个瞬间，我也动摇过，想过要不要给彼此一个机会。但我清楚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