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六年,嵩山的晨雾我己看了两千多个清晨。
?天还没亮,我就扛着两捆山柴往山下走。
每捆柴足有百斤重,压在肩上,硌得旧伤处隐隐作痛,可我不敢松劲 —— 这六年,我没浪费一天。
白剑飞教的先天无极内功,我练到了第七重;江师叔留下的金龙鞭谱,我在万松坪的老槐树上练得鞭梢能钉进树干半寸;就连打柴这条路,我都摸清了每一处陡坡、每一块滑石,轻功练得能踩着露水掠过草尖,不沾半点泥污。
?我知道,这六年的苦,是为了将来回杭州时,能亲手斩了魏忠英那老贼。
?集市在山脚下的小镇,逢集日人挤人,泥泞的街道上满是挑着菜筐、扛着农具的乡民。
我加快脚步,想早点卖了柴,给白剑飞买他最爱的狗肉 —— 那老酒鬼昨天还念叨 “嘴馋了”,顺便再买些伤药,他教我鞭法时闪了腰,硬撑着不肯说。
?刚走到十字街口,突然听见南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像惊雷滚过石板路。
我心里一动 —— 来了。
?抬头望去,五匹清一色的胭脂马旋风般驰来,马背上是五个穿得光鲜的年轻女子,为首的那个,穿淡黄色绸衫,满头黑发用黄绫帕束着,像黑缎子似的披在肩上。
鹅蛋脸,秀目含煞,正是魏银屏。
?原著里,她就是在这儿摔的马。
?马蹄溅起的泥浆乱飞,乡民们纷纷往路边躲。
我皱了皱眉 —— 这集市虽小,却也人多,这么纵马狂奔,不怕伤人?
正想往左边闪,眼角却瞥见道旁有个老妇,挎着竹篮的手哆哆嗦嗦,慌得脚都挪不动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 按剧情,我要是往左躲,准得撞着老妇。
?电光火石间,我硬生生收住左脚,身子往右边倾了倾。
可就是这一滞,肩上的柴捆没稳住,前面那捆柴的梢头,正好蹭到了为首那匹胭脂马的右眼。
?“唏律律 ——” 马猛地惊立起来,前蹄腾空,马上的黄衫女冷不防被甩了下来。
?我心里一紧,连忙放下柴担。
只见她身手倒也灵巧,单手按地,借着劲就站了起来,只是手上、靴子上全沾了泥污,那张娇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秀眼里的煞气都快溢出来了。
?这就是魏银屏,魏忠贤的亲侄女,未来会为我对抗整个锦衣卫的姑娘,也是我杀父仇人的女儿。
我看着她,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 我知道她后来的大义,可也忘不了她父亲魏忠英毒杀我爹时的狠辣。
?“该死的樵夫!
瞎了你的眼?”
没等我开口道歉,旁边一个穿绿衫的婢女就怒喝起来,扬手一马鞭,首抽我的左肩。
?我左肩一晃,轻巧地躲开,刚想解释,另外三个婢女也围了上来,马鞭像毒蛇似的往我身上抽。
我心里有气 —— 这几个丫鬟,仗着主子的势,倒比主子还横。
可白剑飞下山前叮嘱过 “少惹事,别暴露身份”,我只好忍着,脚步轻挪,像沾了油似的避开鞭子,连衣角都没被碰到。
?周围的乡民看得清楚,有几个忍不住低声议论:“这姑娘太横了,人家樵夫是为了躲老人才没躲开……就是,这么纵马,摔了也是自找的!”
?魏银屏听见了,脸色好看了点,喝住西婢,骑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念你是无意,我不怪你。
这担柴,你卖了吗?”
?我心里盘算 —— 她要开始 “算计” 我了。
嘴上却顺着说:“刚到集市,还没卖。”
?她突然笑了,梨涡浅浅的,倒少了几分煞气:“我买了,五两银子。
不过我们要上山打猎,你得把柴送到山上。”
?五两银子,够我和白剑飞活半个月了。
我知道她的心思 —— 想借马快甩脱我,让我白挑一趟柴。
可我也知道,这一去,就是鹰愁涧的生死交集。
?我故意装作贪财的样子,点头:“好,我送。”
?她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痛快,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一抖缰绳,领着西婢往山上驰去。
我挑起柴担,跟在后面 —— 两百斤的柴,对现在的我来说不算什么,我甚至能看清她马尾巴扫起的每一片草叶。
?阳光穿过树梢,洒在她淡黄色的绸衫上,像镀了层金。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魏银屏,你可知道,你今天算计的这个樵夫,将来会杀了你父亲,会让你在亲情和道义间撕心裂肺?
?山路越来越陡,前面就是万松坪。
我知道,再往前,就是鹰愁涧。
一场注定的生死局,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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