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律师事务所还笼罩在静谧之中，顾逸轩按约来到陈阳的办公室时，窗外的朝阳才刚刚升起。陈阳早已在办公室里等候，桌上摊开着厚厚的文件资料，两个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放在桌边。
"你看起来比上次更憔悴了。"陈阳打量着顾逸轩眼下的乌青，眉头紧锁，"昨晚没睡好？"
顾逸轩在对面坐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恰如他此刻的心情。"父亲生日，清沅找了个借口没来。"他简单带过，不愿多谈昨晚的细节。
陈阳了然地点头，将桌上的文件推到他面前："先说正事。我托了几个朋友调查江承泽的背景，结果很有意思。"
顾逸轩翻开文件，第一页是江承泽自称工作过的"瑞银环球投资基金"的资料。
"这家公司确实存在，总部在开曼群岛，主要做跨境并购。"陈阳指着文件上的信息，"但是，我让在华尔街工作的同学查遍了公司近五年的员工记录，根本没有江承泽这个人。"
顾逸轩的指尖在文件上轻轻敲击："也就是说，他的履历是伪造的。"
"不仅如此。"陈阳又翻开另一份文件，"我查了他的出入境记录，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时间段——两年前，他有整整十个月没有任何出入境记录，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十个月？"顾逸轩抬起头。
"对，而且就在这段时间前后，他的消费习惯发生了很大变化。"陈阳取出一张银行流水单，"之前都是些普通消费，之后突然开始频繁出入高档场所，购买奢侈品。最重要的是..."
陈阳顿了顿，神色凝重："我有个在司法系统的朋友透露，那段时间正好有个金融诈骗案，主犯至今在逃。虽然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但时间点太过巧合。"
顾逸轩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不止是个感情骗子，还是个在逃犯？"
"可能性很大。"陈阳压低声音，"而且我查到，他名下的那家境外公司，最近正在大量吸纳资金，手法很像庞氏骗局。我怀疑他接近林清沅，不只是为了感情，更是看中了林氏的资金。"
顾逸轩站起身，走到窗前。晨光中的临州城正在苏醒，街道上车流渐密，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而他却感觉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阴谋中心，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这些证据，足够报警了吗？"
"还差一点。"陈阳走到他身边，"目前都是间接证据，我们需要更确凿的把柄。比如他诈骗的具体证据，或者他试图转移林氏资产的直接证据。"
顾逸轩沉默地望着窗外。他想起林清沅戴着那条假钻石项链时得意的表情，想起她在朋友圈里与江承泽的亲密合影，想起她一次次为了那个男人对自己恶语相向。
"逸轩，"陈阳的声音带着担忧，"别再忍了。林清沅根本看不到你的好，她和她妈一样，眼里只有利益和虚荣。你为林家做得够多了，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顾逸轩缓缓转身，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修长的影子。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波澜。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是陈阳，再等等。"
"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陈阳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等到他把林氏掏空？等到他带着钱跑路？还是等到林清沅把你赶出家门？"
顾逸轩走回桌前，手指轻轻拂过那些调查文件："我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给林氏一个交代。"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林老爷子待我不薄，当年是他力排众议让我接手林氏。现在他虽然退居二线，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毕生的心血毁在一个骗子手里。"
"可是林清沅她..."陈阳还想再劝。
"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顾逸轩打断他，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疲惫，"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她会知道谁才是真正为她好的人。"
陈阳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你啊，就是太善良了。要是换作别人，早就..."
"早就什么？"顾逸轩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大闹一场？还是直接揭穿？那样只会打草惊蛇，让江承泽有所防备。"
他重新坐下，将文件仔细整理好："我们要等的，是他真正出手的那一刻。到时候，不仅要把他的真面目公之于众，还要确保他再也无法伤害任何人。"
陈阳凝视着好友，忽然发现顾逸轩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个总是温和内敛的男人，此刻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像是即将出鞘的利剑。
"好吧。"陈阳最终妥协道，"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我会继续帮你收集证据。不过..."他认真地看着顾逸轩，"答应我，别让自己陷得太深。该抽身的时候，一定要及时抽身。"
顾逸轩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遥远的天际线上。几只飞鸟正振翅掠过天空，向着未知的远方飞去。
"对了，"陈阳突然想起什么，"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个境外账户，最近又有动静了。江承泽在上周转入了一大笔钱，来源还不明确。"
顾逸轩眼神一凛："多少钱？"
"五百万。"陈阳压低声音，"而且是以咨询费的名义从林氏转出的。"
顾逸轩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五百万，这已经不是小数目了。江承泽的胃口，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继续盯着这个账户。"顾逸轩站起身，"有任何动静随时通知我。"
离开律师事务所时，阳光已经洒满整条街道。顾逸轩站在台阶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初夏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花香，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林清沅发来的消息："今晚陪承泽见客户，不回家吃饭了。"
顾逸轩看着那条简短的消息，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朋友圈里那张亲密的合影。他缓缓收起手机，没有回复。
是该做个了断了，他想。但不是现在。他要等到最佳时机，让所有真相大白于天下。
坐进车里，他最后望了一眼律师事务所的窗口。陈阳正站在窗前对他挥手，脸上写满担忧。
顾逸轩对他点点头，发动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中，他脸上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场仗，他一定要赢。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所有被江承泽欺骗的人。
而他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那个男人自己露出马脚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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