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风裹着星陨墨的腥气,往每个人的领口钻。
灵蹲下身,指尖刚要触到墨痕,戒律环突然“嗡”地一声发烫,他猛地缩回手,指腹留下道淡黑色的印记。
“别碰!”
他的声音发紧,“这墨里掺了‘蚀灵咒’,会顺着灵力钻进身体。”
屿往墨痕旁扔了片梧桐叶,叶子接触到墨的瞬间就蜷成了黑团,叶脉里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这么邪门?”
他咋舌,风元素在掌心凝成气旋,“我用风把它吹走?”
“不行。”
星期三按住他的手腕,预言画面在她眼前炸开:被风吹散的墨粒像黑色的雨,落在训练场的学生身上,有人开始抽搐,皮肤下浮现出和屿后颈胎记相似的淡红纹路。
画面尽头,秦砚站在戒律堂的露台上,银戒对着后巷的方向,嘴角噙着笑。
“星陨墨会顺着风扩散,”她的声音发颤,“必须用能吸收灵力的东西把它困住。”
阿瓷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陶罐,是她奶奶腌咸菜用的粗陶罐,罐口贴着张泛黄的符纸。
“我爸说这是‘聚灵罐’,能吸走邪祟的灵力!”
她把陶罐往墨痕旁一扣,符纸瞬间亮起金光,墨痕像有生命似的往罐口涌,发出“滋滋”的声响。
青禾蹲在旁边,速写本上的“7”字突然渗出墨汁,在纸页上晕开个小旋涡。
“它、它在动!”
她指着旋涡中心,那里渐渐浮现出个模糊的人脸,眼睛是两个空洞的黑窟窿。
灵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翻开《校规手册》,其中一页夹着张旧照片:十年前的实验楼后巷,七个学生站在墙边,最中间的女生穿着预言系校服,手里举着块和星期三碎镜片同款的镜子,墙上的“7”字还是用白石灰写的,崭新得刺眼。
“这是十年前的‘七人组’,”灵的指尖划过照片里的女生,“她叫林夏,预言系的天才,也是……最后一个见过完整‘溯洄镜’的人。”
星期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怎么了?”
“失踪了。”
灵合上手册,声音低得像耳语,“十年前的今天,有人在这面墙上发现她的学生证,人却再也没找到。
戒律堂的档案说,她是预言反噬死的,但……”他顿了顿,“我在她的遗物里找到半张纸条,上面写着‘星陨墨是钥匙,七之容器是锁’。”
阿瓷的聚灵罐突然剧烈震动,罐口的金光忽明忽暗。
“快装不下了!”
她死死按住罐盖,指节泛白,“这墨里的灵力太凶了!”
屿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块蓝色的水晶——是元素系比赛的奖品,能储存风与雷的灵力。
“用这个!”
他把水晶往罐口一按,水晶瞬间变黑,星陨墨像被磁铁吸住似的往水晶里钻,震动渐渐平息。
“搞定了?”
阿瓷松了口气,刚要把水晶拿起来,却发现它粘在罐口上,像长在了一起。
星期三的预言画面再次闪现:三天后的后巷,这块水晶嵌在墙上,“7”字被墨汁填满,七个模糊的人影从墙里走出来,其中一个正是照片里的林夏,她的手穿过水晶,抓住了屿的手腕,墨汁顺着他的胳膊往上爬……“不能拿下来!”
她大喊,“这水晶己经成了墨的‘锚点’,一动就会触发咒术!”
灵的脸色骤变:“我知道了!
秦砚根本不是想让墨侵蚀谁,他是想用星陨墨和水晶做‘阵眼’,激活墙上的‘七之容器’印记!”
他指着照片里的“7”字,“十年前林夏他们在这里做过仪式,这面墙早就成了灵力共鸣点!”
青禾突然指着墙根,那里的杂草丛中,露出半截银色的链子。
屿用风元素把链子卷过来,发现是块校牌,上面刻着“星陨学院——林夏”,照片里的女生扎着高马尾,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和星期三有几分像。
校牌背面刻着串数字:0917。
“是日期?”
阿瓷凑过来看,“今天是9月17号!”
星期三的指尖泛起银蓝光晕,这次的画面异常清晰:十年前的今天,林夏站在这面墙前,手里的溯洄镜反射着月光,墙上的“7”字被镜子照出虚影,虚影里是七个穿着现代校服的学生——正是她、屿、阿瓷、青禾,还有灵,以及两个陌生的面孔。
林夏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破局者,亦是局中人”。
画面碎开时,她抓起林夏的校牌,往“7”字的中心按去。
校牌接触到墨痕的瞬间,墙上突然浮现出和溯洄镜上一样的字迹:** 三日之后,月满之时七印归位,星陨苏醒非破局者血,不能止 **“破局者的血?”
屿的声音有点发毛,“这是要我们流血祭墙?”
灵突然想起什么,翻开《校规手册》的某一页,上面贴着片干枯的月见草,草叶上还沾着点暗红的痕迹。
“林夏的日记里说,她的血能让溯洄镜显影。”
他看向星期三,“你是预言系,又能和溯洄镜共鸣,说不定……我来。”
星期三没等他说完,就捡起块尖锐的石子,往指尖划了一下。
血珠渗出来时,她往“7”字上按去,墨痕像沸腾的水一样冒泡,墙上的字迹渐渐隐去,露出块嵌在砖里的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那块吸满墨的水晶。
“原来如此。”
灵恍然大悟,“秦砚是想让水晶嵌进凹槽,用‘7’字当阵图,激活整个后巷的灵力!”
阿瓷突然“嘶”了一声,指着聚灵罐:“罐子里有东西在敲!”
罐口的符纸己经发黑,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指甲刮擦的声音。
屿的风元素突然躁动,他往罐口凑了凑,脸色瞬间白了:“里面有只手!”
青禾的速写本“啪”地掉在地上,最新一页画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伸出只苍白的手,手腕上戴着和林夏一样的校牌。
“是林夏!”
阿瓷的声音发颤,“她的灵体被关在罐子里了!”
灵的戒律环突然爆发出白光,他往罐口贴了张安神符,刮擦声渐渐停了。
“别慌,”他的声音比平时稳了些,“星陨墨能困住灵体,但也能保护灵体不被打散。
她应该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星期三捡起青禾的速写本,发现画里的陶罐旁,还画着个小小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戒律堂的徽章。
“钥匙在戒律堂。”
她抬头看向灵,“你能拿到吗?”
灵的耳尖红了,把《校规手册》往腋下夹得更紧:“戒律堂的钥匙只有主任和……我有。
但秦砚的办公室就在档案室旁边,很难不被发现。”
“我有办法。”
屿突然笑了,风元素在他掌心凝成个小旋风,“明天下午有戒律系和元素系的友谊赛,到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赛场上,我们可以趁机溜进去。”
阿瓷立刻点头:“我可以画张‘隐身符’,虽然只能维持半小时,但应该够了!”
青禾也跟着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块橡皮,往地上一按,变成只和灵长得一模一样的小木偶:“我、我可以变个假的你,在赛场吸引注意。”
灵看着他们,突然觉得手里的《校规手册》没那么沉了。
他翻开手册,在某页写下“戒律堂档案室布局图”,字迹比平时工整了些:“档案室第三排的保险柜,密码是林夏的生日,0613。”
星期三把碎镜片和林夏的校牌放在一起,两者接触的瞬间,镜片突然映出个新画面:保险柜里放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里是溯洄镜的另外三块碎片,还有半本烧焦的日记。
“明天下午三点,”她把镜片塞回口袋,“和预言里的时间一样。”
后巷的风渐渐停了,月光把五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和“7”字重叠在一起,像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
第二天的友谊赛在训练场举行,观众席坐得满满当当。
戒律系的学生穿着统一的黑制服,像群黑压压的乌鸦;元素系则五颜六色,屿的灰卫衣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记住,半小时后在档案室门口汇合。”
灵低声说,他的假木偶被青禾藏在戒律系的队伍里,正随着口令机械地摆臂。
阿瓷往每个人手里塞了张隐身符:“这符见光会失效,进了戒律堂再贴。”
她自己先把符纸揣进帆布包,里面还装着撬锁的铜针和聚灵罐——以防万一。
青禾把速写本往星期三手里塞了塞:“这、这是戒律堂的地图,我、我昨晚梦见的。”
画纸上的路线用红笔标着,避开了所有巡逻路线,在档案室门口画了个小小的五角星。
屿拍了拍灵的肩膀:“放心,你的假人我会帮你盯着,保证不会露馅。”
灵没说话,只是转身往戒律系的队伍走,走了两步又回头:“保险柜的锁是‘声控符’,要念‘溯洄镜归位’才能打开。”
友谊赛的哨声吹响时,五人组兵分两路。
屿在赛场上故意制造混乱——他假装雷元素失控,把球砸向裁判席,引来一片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灵趁机溜出队伍,往戒律堂的方向跑;星期三、阿瓷和青禾则绕到教学楼的后墙,那里有个变形系学生偷偷凿的狗洞,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进去。
“我、我先变只猫探探路。”
青禾把自己变成只橘猫,灵活地钻进狗洞,尾巴尖还沾着点墙灰。
几分钟后,橘猫从狗洞钻出来,对着她们喵喵叫了两声,爪子往东边指了指——那是戒律堂的方向。
“安全。”
星期三把隐身符贴在衣服上,身体瞬间变得透明,只有口袋里的碎镜片还能看到点轮廓。
阿瓷和青禾也跟着贴上符,三人猫着腰往戒律堂走。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指针指向两点半。
档案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点微光。
星期三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秦砚的声音:“……第七个容器己经出现了,和预言里的一样,风与雷双元素,灵力纯度98%。”
另一个声音很陌生,带着电流的杂音:“确保三天后仪式顺利,星陨核心必须在月满时激活。”
“放心,”秦砚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己经在他身上种下了‘引灵咒’,到时候不用我动手,他自己就会往实验楼后巷跑。”
星期三的心猛地一沉——第七个容器,是屿!
阿瓷的手突然被青禾拽了拽,橘猫正指着门后的阴影,那里藏着个黑色的陶罐,和她们在后巷用的一模一样,罐口的符纸己经发黑,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东西在动。
秦砚的声音又响起:“林夏的灵体还听话吗?
别到时候坏了我的事。”
“很听话,”陌生的声音说,“毕竟是用她弟弟的命换来的。”
灵的脚步顿在门外,他的脸色瞬间惨白——林夏是他的亲姐姐。
档案室里的声音停了,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
星期三示意大家躲到文件柜后面,刚藏好,秦砚就推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盒子,正是镜片里看到的那个。
他的银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擦过门框时,带起一阵风,吹掉了星期三肩上的隐身符一角。
“谁?”
秦砚猛地回头,戒律环在腕间亮起。
星期三的预言画面炸开:秦砚的银戒射出蓝光,击中青禾的肩膀,她变回人形,疼得蜷缩在地上;阿瓷的聚灵罐掉在地上,林夏的灵体从里面飘出来,对着秦砚嘶吼;灵冲进档案室,用戒律环抵挡蓝光,却被震飞,撞在保险柜上。
“快跑!”
星期三推了阿瓷一把,自己往反方向跑——她要引开秦砚的注意力。
秦砚果然追了上来,银戒对着她的背影射出蓝光。
星期三凭着预言画面躲闪,蓝光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击中走廊的挂钟,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预言系的小丫头,”秦砚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林夏没告诉你,和我作对的下场吗?”
星期三突然想起林夏校牌上的数字,0917——今天不仅是林夏失踪的日子,也是她的生日。
她往档案室跑,秦砚紧随其后,银戒的蓝光越来越亮。
冲进档案室时,她看见灵正捂着胳膊蹲在地上,青禾变回人形,肩膀上有块焦黑的印记,阿瓷正用破厄符往她肩上贴。
保险柜的门开着,里面的盒子不见了,只有半本烧焦的日记掉在地上。
“接住!”
星期三把碎镜片往灵手里扔,自己往窗口跑。
秦砚的蓝光击中她的后背,她感觉灵力像被抽走一样,眼前阵阵发黑。
灵接住镜片,突然想起林夏的话:“溯洄镜需要五人灵力才能激活。”
他把镜片往保险柜上的凹槽按去,同时喊道:“阿瓷!
青禾!
用你们的灵力!”
阿瓷往镜片上贴了张符纸,青禾把自己的素描本按在镜片旁,屿的声音突然从窗外传来:“还有我!”
他的风元素像条青色的龙,钻进窗口,缠绕在镜片上。
秦砚想阻止,却被林夏的灵体缠住——阿瓷的聚灵罐摔碎了,灵体终于挣脱束缚,白裙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的手里,拿着另外三块镜片碎片。
“最后一块!”
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把碎片往星期三手里塞。
星期三忍着后背的剧痛,将碎片按在最后一个凹槽上。
五块碎片拼合成完整的溯洄镜,镜面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照得秦砚睁不开眼。
镜子里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初代魔法师站在星陨石前,用自己的血绘制五系平衡阵;十年前的林夏,把弟弟灵藏在衣柜里,自己拿着溯洄镜冲向实验楼;现在的五人组,手拉手站在镜前,后背的伤口渗出鲜血,滴在镜片上,激活了最后的符文。
“破局者,亦是传承者。”
林夏的声音在白光中消散,“灵,照顾好自己。”
秦砚被白光逼得连连后退,银戒突然裂开道缝,里面渗出黑色的墨水。
“不——”他嘶吼着,身体渐渐被墨汁吞噬,最终化作一滩黑泥,只留下枚裂开的银戒。
白光散去时,溯洄镜变回五块碎片,落在五人手里。
青禾的肩膀不疼了,灵胳膊上的擦伤愈合了,阿瓷的聚灵罐自动复原,屿后颈的胎记淡了些,星期三后背的伤口也不再流血。
“结束了?”
屿挠挠头,风元素在他掌心打着旋,带着股桂花的甜香——是阿瓷早上塞给他的桂花糕,还揣在口袋里。
灵捡起地上的半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七之容器,并非祭品,而是守护星陨石的钥匙。
当五系平衡阵激活,星陨石将永远沉睡,不再为任何人所用。”
星期三看着窗外,实验楼后巷的方向,墙上的“7”字正在淡化,像被雨水冲刷过。
她的预言画面里,再也没有黑色的墨水,只有五个少年少女坐在容错崖上,分食着一块巨大的桂花糕,笑声被风吹得很远。
“还没结束。”
她握紧手里的碎片,“日记说,星陨石只是‘第一块’。”
阿瓷突然指着日记的某页,上面画着张地图,标注着学院外的七座山峰,每座山峰旁都画着个小小的“7”字。
灵的《校规手册》掉在地上,露出夹在里面的照片——十年前的七人组,身后的背景里,隐约能看见这七座山峰的轮廓。
屿吹了声口哨,风元素在他掌心凝成个小球:“看来,我们还有得忙了。”
青禾掏出速写本,笔尖自动在纸上画着,这次画的是七座山峰,山脚下站着五个小小的人影,正往山顶走去。
星期三的碎镜片映出他们的笑脸,这一次,镜面清晰得没有一丝雾气。
(第二章 完)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