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暮色终于漫过许昌宫的宫墙时，刘协扶着德阳殿的廊柱，看着满地的断戟残垣，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最后一块巨石砸在宫门上的轰鸣仿佛还在耳畔，尉迟恭那声震彻云霄的怒吼也尚未消散——这位黑铁塔般的猛将，此刻正靠在门槛上大口喘气，皂色铠甲裂开数道口子，两柄镔铁鞭上的血痂厚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陛下，”尉迟恭抹了把脸上的汗，露出一口白牙，“曹贼……退了。”
刘协点点头，目光扫过宫墙上插着的汉旗。
那面残破的旗帜在晚风中猎猎作响，旗角被箭矢撕成了布条，却依旧顽强地挺立着，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三日来，曹操的投石机砸塌了东、南两面宫墙，夏侯惇的敢死队三次冲上城头，都被尉迟恭带着不足百人的禁军硬生生打了回去。
城砖缝里嵌着的断箭，宫道上凝固的血渍，都是这场胜利最沉重的注脚。
“叮！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守住许昌宫’！
奖励：召唤名额+1，特殊道具‘免死金牌’x1。
是否立即使用新的召唤名额？”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刘协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眼前阵阵发黑。
他扶住冰凉的廊柱，深吸一口气：“使用。”
“正在随机抽取名将……恭喜宿主获得：大唐·秦琼（字叔宝）！
当前状态：壮年（巅峰战力97%）。
己植入身份：尉迟恭同乡，听闻陛下被困，特来驰援。”
几乎在系统音落下的瞬间，宫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马蹄声。
不同于尉迟恭那如惊雷般的动静，这马蹄声轻捷而有节奏，像是暗夜里悄然出鞘的利剑。
刘协抬头望去，只见暮色中，一道银袍身影牵着马缓缓走来。
那人身长七尺有余，面如冠玉，腰间悬着一柄虎头湛金枪，背后交叉着两杆金装锏，虽然风尘仆仆，却难掩一身凛然正气。
他走到宫门前，看到尉迟恭时微微一怔，随即抱拳笑道：“敬德，别来无恙？”
尉迟恭猛地抬头，原本疲惫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竟难得地露出几分激动：“叔宝？
你怎么来了！”
“听闻陛下有难，特来护驾。”
秦琼转向刘协，单膝跪地，动作行云流水，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末将秦琼，参见陛下。”
刘协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名将，只觉得胸口那股腥甜都淡了几分。
史书中说秦琼“勇冠三军，且善抚士卒”，更难得的是他与尉迟恭并称“门神”，二人配合默契，曾在玄武门之变中联手破敌。
如今，这两位大唐双璧，竟都成了自己的臂膀。
“叔宝平身。”
刘协伸手去扶，指尖触到秦琼的手腕，只觉他掌心虽有厚茧，却比尉迟恭细腻几分，带着常年握枪的稳劲。
尉迟恭拍着秦琼的肩膀哈哈大笑：“好小子！
来得正是时候！
前几日某家一个人打曹洪、夏侯惇那两个憨货，正觉得不过瘾呢！”
秦琼笑着摇头：“我在路上听说了敬德兄独守宫门的壮举，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相视一笑，眉宇间的默契浑然天成，看得周围的禁军都忘了疲惫，纷纷露出兴奋的神色。
刘协心中暖意涌动，他知道，有这两位猛将在，许昌宫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陛下，”张让抱着一件狐裘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披在刘协身上，“天凉了，您身子骨要紧。
厨房炖了些米汤，要不要……”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王忠带着两个禁军抬着一个担架冲了进来，担架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信使，胸前插着一支羽箭，正是前日派去河北求援的人。
“陛下！
袁绍……袁绍那边有回信了！”
信使咳着血，从怀里掏出一卷染血的帛书。
刘协的心猛地一沉，连忙展开帛书。
袁绍的字迹张扬跋扈，墨迹却有些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实乃国贼。
然我河北军刚破公孙瓒，元气未复，暂难驰援。
望陛下善自珍重，待我休整毕，必提兵入许，清君侧，安汉室……放屁！”
尉迟恭一把抢过帛书，看了两眼就狠狠摔在地上，“这老狐狸分明是想坐山观虎斗！
等他‘休整毕’，陛下早成了曹贼的刀下鬼了！”
秦琼捡起帛书，眉头微蹙：“袁绍此人，素有野心，怕是想等咱们与曹操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
刘协沉默不语，将狐裘的领口系紧。
他早该想到的，袁绍若真是忠君爱国，当初就不会坐视董卓之乱。
只是这封空泛的承诺，终究还是让他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落了空。
“陛下，”秦琼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宫墙上的缺口，“袁绍不来，未必是坏事。”
刘协抬头看他。
“曹操虽退，却必然在城外布下天罗地网，”秦琼指着地图，语气沉稳，“他料定咱们会等袁绍援军，定会放松警惕。
不如……咱们反其道而行之。”
“反其道而行之？”
“是。”
秦琼的指尖点在许昌城的西北角，“此处城墙年久失修，曹操必然以为咱们不会从这里突围。
末将愿与敬德兄分兵，他率一部正面佯攻，吸引曹兵注意力，末将带精锐从西北角杀出，首取曹操的粮草大营。”
尉迟恭眼睛一亮：“好主意！
某家早看曹贼的粮草营不顺眼了！
听说他囤积在城外的粮草，够他三万大军吃半年的，要是烧了那里……不可。”
刘协摇摇头，“曹操狡诈，粮草营必定防备森严。
而且咱们兵力不足，一旦分兵，许昌宫就成了空城。”
他看着秦琼，忽然想起史书中说这位将军不仅勇猛，更擅长洞察人心：“叔宝觉得，曹操接下来会怎么做？”
秦琼沉吟片刻：“三日强攻不下，他必然会改用缓兵之计。
要么假意议和，拖延时间；要么散布谣言，说陛下己被他控制，动摇人心。”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禁军匆匆跑进来：“陛下，宫门外有个自称是荀彧使者的人求见，说……说曹公有要事商议。”
刘协和秦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让他进来。”
刘协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正好，朕也有话要问他。”
片刻后，一个身着青衫的文士被带了进来，正是荀彧的主簿陈群。
他看到殿内的秦琼时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多出这么一位银袍将军，但很快恢复镇定，躬身行礼：“属下陈群，参见陛下。”
“曹孟德让你来做什么？”
刘协开门见山。
陈群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曹公说，三日围城，实乃无奈之举。
他愿即刻撤兵三十里，只要陛下肯下旨，认他为‘丞相’，总理朝政，他便……认他为丞相？”
尉迟恭怒喝一声，伸手就去抓陈群，“你们曹贼是想把大汉的江山都吞了不成！”
陈群吓得脸色发白，却强作镇定：“将军息怒，曹公对汉室的忠心，天地可鉴……忠心？”
刘协冷笑一声，指了指宫墙上的缺口，“用投石机表达忠心？
用刀箭表达敬意？
陈主簿，你回去告诉曹操，朕还是那句话——要朕认贼作父，除非朕死！”
陈群脸色骤变：“陛下这是要逼曹公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
秦琼上前一步，目光如电，“只怕是曹贼先破网，再烹鱼吧。
陈主簿，你可敢随我到城头看看？
看看城外那些新竖起的营寨，是不是像要撤兵的样子？”
陈群的额头渗出冷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刘协看着他慌乱的神色，忽然想起前世荀彧饮药自尽的传闻。
这位“王佐之才”终究是心向汉室的，只是被曹操裹挟太深。
“你回去吧。”
刘协挥挥手，语气缓和了几分，“告诉荀彧，朕记得他当年在洛阳救驾的恩情。
若他还念着一丝汉臣的本分，就劝劝曹操，莫要一错再错。”
陈群如蒙大赦，匆匆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脚步踉跄，像是在逃离什么。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尉迟恭哼了一声：“这酸儒定是回去报信了。
陛下，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刘协没有回答，只是打开了脑海里的系统面板：宿主：刘协当前召唤名额：0（冷却时间：45天）己召唤武将：尉迟恭（忠诚度99）、秦琼（忠诚度98）持有物品：免死金牌x1当前任务：暂无（可主动触发）他的指尖划过“免死金牌”，忽然想起那些因忠于汉室而被曹操诛杀的大臣。
“张让，”刘协转身，目光落在宫墙外的暮色里，“去把宫里所有还能战的人都召集起来。
另外，备笔墨，朕要写一道诏书。”
“陛下要写什么？”
张让连忙问道。
“写一道……罪己诏。”
刘协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朕要告诉天下人，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真面目。
朕要告诉那些还念着大汉的义士，许昌宫还在，大汉……还在。”
秦琼和尉迟恭同时躬身：“臣，遵旨暮色渐浓，许昌宫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映着秦琼和尉迟恭挺拔的身影，也映着刘协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
他知道，三日的围困结束了，但属于他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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