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的红灯亮得刺眼，将云浅的脸映照得一片惨白。
她穿着刚领到的浅蓝色实习护士服，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各种急救器械和药品，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实习生，发什么呆？
快把除颤仪准备好！”
护士长严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云浅一个激灵，连忙应声，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推车上，开始熟练地检查仪器。
医学院三年的理论学习和一年的模拟实操，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在仪器按钮上精准地操作着，脑海里飞速闪过关于心肌梗死的各种急救流程。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带起一阵风。
“医生！
我爷爷……我爷爷他晕倒了！”
云浅闻声抬头，心脏骤然一缩——冲进来的正是那个在旧书摊和她抢《人体解剖学图谱》的男生！
他怀里抱着一个昏迷的老人，老人面色青紫，呼吸微弱，下颌线绷得死紧，眼尾泛红，原本桀骜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慌乱和恐惧。
“你是家属？”
云浅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快步迎上去，“病人什么症状？
有没有既往病史？”
“我是他孙子，张正。”
男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却努力保持着镇定，“我爷爷有十年冠心病史，刚才在家突然说胸口像被石头压着，喘不上气，然后就晕过去了……立刻做心电图和心肌酶检测！”
云浅当机立断，对旁边的护士吩咐道，“准备平车，家属跟我来签知情同意书！”
张正连忙跟上她的脚步，脚步有些虚浮。
他看着云浅熟练地在文件上标注着各种信息，动作干脆利落，和几个小时前在旧书摊前那个略显倔强的女生判若两人，心里莫名地安定了些。
“医生，我爷爷他……会不会有事？”
签下最后一个名字，张正忍不住抓住云浅的手腕，眼神里充满了祈求。
云浅被他抓得微微一痛，却没有挣开，反而拍了拍他的手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别担心，我们会尽力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配合治疗，你先去缴费，我马上联系心内科主任。”
张正点点头，松开手，转身快步走向缴费处，背影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绝。
云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走到抢救室门口，透过小小的玻璃窗往里看——里面的医生正在进行紧急除颤，老人的身体随着电流猛地一震，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云浅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她想起福利院那些因病痛而离去的老人，想起院长妈妈红着眼圈告诉她“要好好学医，救更多人”的模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涌上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门被推开，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叹了口气：“暂时脱离危险，但情况仍然危急，需要立刻住院做冠脉造影，确定阻塞位置。”
云浅连忙迎上去：“主任，我己经联系好了心内科病房。”
“辛苦你了，实习生。”
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去跟家属说一声吧。”
云浅深吸一口气，走向走廊另一端。
张正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她出来，立刻冲了过来，眼神里的紧张几乎要溢出来：“我爷爷怎么样？”
“暂时脱离危险了，但需要立刻住院做进一步检查。”
云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你跟我来办住院手续。”
张正点点头，脚步却有些踉跄，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
两人沉默地走在走廊上，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了。
就在这时，张正突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正是那本《人体解剖学图谱》！
“给你，”他把书塞到云浅怀里，声音有些沙哑，“我爷爷说，西医的图谱里该补上这些。”
云浅低头看去，只见扉页上用红笔仔细标注了几处心脏周围的中医穴位，旁边还画着潦草却精准的解剖示意图，和西医的解剖结构完美对应。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指尖抚过那些带着温度的字迹，心里某个角落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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