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茜纱窗,在青石地砖上投下细碎光斑。
沈昭宁指尖轻抚窗棂,昨夜触手即散的灰黑秽气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院中茉莉散发的淡淡腥气——继母王氏最爱的花,专克她命格的水木之精。”
姑娘,该梳妆了。
“春桃捧着妆匣进来,忽然轻咦一声,”这五铢钱怎的在此?
“妆台角落躺着枚泛青铜钱,正是昨夜沈昭宁布局所用。
她拈起铜钱,触手冰凉,眼前倏然闪过画面——沈昭月鬓间珠花坠落,桃粉色气运中那缕紫黑骤然扭曲。”
收着吧。
“她将铜钱放入妆匣底层,”今日及笄礼,父亲可回府了?
“”相爷寅时便回,此刻正在书房。
“春桃为她梳理长发,玉梳划过青丝时带起细微静电。
沈昭宁凝视镜中,发现自己周身竟萦绕着极淡的金色光晕,与昨夜所见萧珩的紫金气运遥相呼应。
院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当,沈昭月甜腻嗓音隔着竹帘响起:”姐姐可梳妆好了?
妹妹特来送贺礼。
“帘栊轻响,杏子黄襦裙的少女翩然而入,鬓间别着新摘的茉莉,周身桃粉色气运比昨夜更盛。
沈昭宁目光掠过她发间,忽然看见那缕紫黑气运正试图缠绕自己刚梳好的发髻——竟是带着秽气的茉莉花精。”
妹妹有心。
“沈昭宁指尖微动,妆台上玉梳无意间碰落,正好砸在沈昭月脚边。”
呀!
“沈昭月惊呼后退,鬓间茉莉倏然枯萎。
她强撑笑意递上锦盒,”这是母亲特意寻的南海珍珠,给姐姐添妆。
“锦盒开启的刹那,沈昭宁眼前闪过零碎画面——珍珠内里藏着细如发丝的蛊虫,正缓缓蠕动。
她合上盒盖轻推回去:”如此贵重,该留给妹妹及笄时用。
“沈昭月笑容僵住,正要开口,外间忽然响起礼乐。
及笄礼设在相府正堂。
沈昭宁踏进厅堂时,察觉数道目光落在身上。
她垂眸敛衽,天眼却将满堂气运尽收眼底——主位上的父亲沈相周身青气萦绕,其中夹杂几缕灰暗;继母王氏坐在右侧,浅金气运中藏着蛛网般的黑丝;而角落里的玄衣男子...萧珩竟真的来了。
他独自坐在窗边太师椅上,指尖轻叩紫檀扶手。
周身紫金气运如盘龙蛰伏,与满堂喧嚣格格不入。
当沈昭宁经过时,他叩击的动作微顿,腰间玉佩发出极轻的嗡鸣。”
吉时到——“赞者高唱。
沈昭宁跪在蒲团上,感觉到王氏目光如针扎在背脊。
正当沈相要将鸾钗插入发髻时,她忽然瞥见钗尾闪过黑芒——竟是淬了破相咒的邪物。”
父亲。
“她轻声开口,”女儿想用母亲留下的玉簪。
“满堂寂静。
沈相动作停滞,眼底掠过复杂情绪。
王氏捏紧帕子笑道:”及笄礼用旧物不吉...“”无妨。
“沈相取出随身携带的羊脂玉簪,触手温润。
当玉簪插入发髻的刹那,沈昭宁看见自己周身金芒大盛,将试图靠近的灰黑秽气尽数驱散。
礼成时,窗外忽然传来喧哗。
丫鬟急匆匆跑来禀报:”月姑娘失足跌进荷花池了!
“众人哗然。
沈昭宁抬眼望去,恰见萧珩唇角微扬——他竟在笑?”
我去看看。
“王氏匆忙离席,经过沈昭宁身边时,袖中飘落一截枯枝。
那枯枝触地即化,散出腥甜气息。
沈昭宁指尖轻弹,袖中五铢钱无声滚落,正好压住枯枝化出的黑雾。
待人群散去,萧珩不知何时立在她身侧。”
沈姑娘。
“他声音低沉,”东南角的茉莉,该移走了。
“沈昭宁心头微震。
他竟能看见秽气源头?”
王爷何意?
“萧珩指尖掠过她袖摆,一枚铜钱落入掌心——正是方才镇邪的五铢钱。”
破桃花局布得粗糙。
“他语气平淡,”若想斩草除根,该用七星镇。
“他竟连玄学阵法都懂?
沈昭宁攥紧袖口,前世从未听说摄政王通晓玄术。”
王爷对风水也有研究?
“”略通。
“萧珩将铜钱放回她手中,指尖相触时,两人周身气运忽然交织。
沈昭宁看见紫金盘龙与金色光晕缠绕升腾,脑中闪过陌生画面——雪夜宫墙,玄衣男子抱着浑身是血的她...”姑娘!
“春桃的呼唤让她回神,萧珩己转身离去,只在原地留下淡淡松墨香。
回到闺房,沈昭宁取出妆匣底层所有铜钱。
按照前世记忆,她以七枚铜钱布下简易七星阵。
当最后一枚铜钱落位时,窗外忽然刮起怪风,东南角茉莉丛中传来细微碎裂声。”
姑娘听!
“春桃指着窗外,”月姑娘院里的灯笼掉了!
“沈昭宁凝目望去,只见沈昭月院中桃粉色气运剧烈震荡,那缕紫黑气运竟开始反噬主人。
她轻抚腕间玉镯,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此刻正微微发烫。
夜幕降临时,前院传来消息:沈昭月突发高热,口中胡言乱语。
王氏请来的大夫束手无策,最后不得不去请玄学司的官员。
沈昭宁坐在窗边刺绣,针尖掠过绢面时带起金色流光。
她发现每当运用天眼,指尖就会浮现淡金纹路。
绣到鸾鸟眼睛时,忽然针扎似的疼——眼前闪过沈昭月床头悬浮的黑影,正贪婪吸食着她的桃粉色气运。”
姑娘,玄学司的大人说月姑娘是冲撞了桃花煞。
“春桃端着药膳进来,”说要闭门静养三个月呢。
“沈昭宁捻着银针。
三个月,正好错过太后举办的赏花宴——前世沈昭月就是在宴会上搭上王氏的侄子。
夜深人静时,她取出母亲留下的古籍。
泛黄书页上记载着初醒期修炼法门,当读到”气运相克“时,窗外忽然传来叩击声。
一支紫竹箫躺在窗台,箫尾刻着北斗七星。
沈昭宁握紧竹箫,眼前浮现萧珩立于月下的身影——他周身紫金气运凝成实质,正与远方某处的黑暗抗衡。”
姑娘?
“守夜的春桃迷蒙抬头。”
没事。
“沈昭宁将竹箫收在枕下,”明日去库房取些朱砂。
“她吹熄烛火,在黑暗中凝视自己的手掌。
淡金纹路若隐若现,与枕下竹箫散发的气息相互牵引。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长两短——是邪道作祟的征兆。”
这一世...“她轻声自语,”不会重蹈覆辙了。
“月光漫过窗棂,枕下竹箫忽然发出微光。
沈昭宁闭目凝神,感觉到天眼正在苏醒更深层的力量——那些缠绕在相府各处的命运丝线,正逐渐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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