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轻薄的窗纱,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房间里的一切都熟悉得令人心颤——奢华、精致,却像一座华美的牢笼,禁锢过她天真而愚蠢的灵魂。
苏晚晴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步走向房间中央那面巨大的落地镜。
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她现在的模样。
二十岁的苏晚晴。
一张标准的、未经世事污染的富家千金脸。
肌肤瓷白,吹弹可破。
一双杏眼圆而清澈,眼尾微微下垂,天然带着几分无辜和柔弱感。
嘴唇是自然的樱粉色,总是微微嘟着,仿佛随时可以撒娇。
她身上穿着昂贵的真丝睡裙,勾勒出纤细却不失曼妙的曲线。
长发如海藻般浓密,带着自然的微卷,披散在肩头。
完美的小白花。
最好的猎物。
苏晚晴静静地凝视着镜中人。
就是这张脸,这副不谙世事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她曾真心以为,世界就像她看到的那么美好,人心就像她想象的那么纯粹。
可笑。
心底有个声音在冷笑。
那是在天台坠落中死去,历经背叛与绝望后,携带着无尽恨意归来的灵魂发出的声音。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冰凉的镜面,沿着镜中人的轮廓一点点描摹。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多么具有欺骗性啊。
她的指尖在镜中那双清澈的瞳孔处停住。
然后,那双原本盛满天真和无辜的杏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一点点地沉淀下所有情绪。
清澈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
柔软消失,凝聚成一种坚不可摧的决绝。
那里面,再也没有了光,只剩下历经死亡后,从灰烬中重新燃起的、幽暗的复仇火焰。
镜子里,还是那张甜美无害的脸。
但镜子里的人,眼神己经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洞悉一切、冷漠至极,带着刻骨恨意和绝对清醒的眼神。
甜美皮囊下,住进了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者。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冷笑,从她喉间溢出。
是在嘲笑过去那个愚蠢的自己。
更是在向那对狗男女,发出无声的战书。
就在这时,卧室门外传来了轻柔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道她刻入骨髓、熟悉到作呕的甜美嗓音:“晚晴,你醒了吗?
太阳晒屁股啦!
我给你带了超好吃的提拉米苏哦!”
是苏沫。
来了。
这么快就来了。
苏晚晴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冰冷的恨意几乎要冲破理智,化作实质的火焰喷涌而出。
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柔软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不能冲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恨意被强行压下,眼底所有的冰冷和锋芒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被那片清澈无辜的“愚蠢”所取代。
她对着镜子,练习性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与过去毫无二致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和依赖的甜美笑容。
完美。
她转身,用轻快而雀跃的、不带一丝阴霾的声调回应门外的人:“来啦来啦!
沫沫你最好啦!”
声音甜得发腻,和她此刻冰冷如铁的内心,形成无比讽刺的对比。
走向门口的每一步,她都感觉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就是一场戏。
一场她自导自演,要将所有仇人送入地狱的——完美复仇大戏。
而她,苏晚晴,将是这场戏里,唯一的、也是最佳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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