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粗糙的墙壁，是沈陌霖此刻唯一的支撑。
他背靠着墙，大口喘息，肺部像被撕裂的破风箱。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议，叫嚣着疲惫与虚弱。
武力精通带来的12小时虚弱代价，比他想象中更像一剂缓慢注入的毒药，正一寸寸瓦解他的身体。
他抬起不住颤抖的手，抹掉额头的冷汗，视野因脱力而阵阵发黑。
“滴答。”
手表上秒针的跳动，仿佛生命倒计时的催命符。
不能倒下。
倒下，就意味着死亡。
意念沉入内在空间，七个情绪账户中，怒己清空，而最重要的哀账户，仅剩濒死时那可怜的3%。
哀100% -＞ 24小时健康寿命(代价：无)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他需要哀，大量的、高质量的哀！
去哪里找？
一个念头，不，应该说是一种被饥饿驱使的、野兽般的本能，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下午两点，公司，大规模裁员会议。
那里，将是一片流淌着绝望与悲伤的海洋。
一个完美的“猎场”。
沈陌霖的眼神在虚空中骤然变得锐利，仿佛饿了三天的狼，终于嗅到了血腥味。
他不再是那个思考周全的程序员，而是一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掠食者。
他扶着墙，一步步，如同鬼魅般挪回办公区。
他要等待，等待那场盛宴的开幕。
……下午一点五十分。
办公区死一般的寂静，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每一个被点到名字的人，都像一具被提线的木偶，面色惨白，脚步沉重地走向那间如同断头台的会议室。
在沈陌霖的“视界”里，这片空间早己被无数深浅不一的灰色标签所淹没。
恐惧70%、不安85%、绝望91%……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悄无声息地来到与会议室一墙之隔的休息区，找了个角落坐下，用笔记本电脑挡住自己苍白的脸，伪装成一个摸鱼的员工。
然而，他的全部心神，都己化作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了整个区域。
第一个目标出现了。
一个刚还完房贷的中年男人，头顶的哀98%浓郁得几乎要滴下水来。
沈陌霖眼神冰冷，意念如手术刀般精准探出，没有贪婪地鲸吞，而是小心翼翼地，切下15%。
一股冰凉苦涩的能量涌入体内，“哀”账户的数字开始跳动。
男人身体一颤，那几乎要压垮他的悲伤莫名减轻了一丝，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成功！
且无迹可寻！
沈陌霖心中大定，正准备对下一个目标动手，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让他心脏骤停的身影。
林渡！
那个心理医生！
她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琥珀色的眸子平静而敏锐地扫视着每一个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人，不时低头记录着什么。
她那身米白色的休闲装，在这片灰暗的氛围里，像一盏无影灯，照亮了所有被隐藏的痛苦。
她头顶的标签，依旧是那该死的平和70%，稳如磐石。
该死！
她怎么会在这里？
企业心理疏导？
沈陌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在这个猎场里，林渡就是那个最不确定的“干扰项”，一个拿着显微镜的猎场管理员！
他能看到别人的情绪，而这个女人，似乎能洞察情绪背后的逻辑！
他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将自己缩回阴影，像一块真正的石头。
一个年轻女孩捂着嘴，无声地哭泣着从会议室走出，头顶的哀95%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都说宇宙的尽头是考编，看来我们这些打工人的尽头，就是这张裁员通知单。”
沈陌霖在心中冰冷地自嘲，视线却死死锁定着林渡的动向。
林渡的目光在女孩身上停留了两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蹙眉，朝这边走了过来。
沈陌霖的心跳几乎停滞！
他此刻身体虚弱，脸色难看，一旦被她近距离观察，绝对会露出破绽！
就在林渡即将走到女孩面前时，沈陌霖的意念如电光火石般掠过！
他没有去吸收女孩的哀，而是从旁边一个焦躁等待的同事头顶，飞速“借”了5%的烦躁，然后不着痕迹地，“泼”在了女孩身上。
女孩的哭泣猛地一顿，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压过了悲伤。
她不想被人当猴看，更不想接受什么廉价的同情！
她猛地擦干眼泪，挺首腰板，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眼神瞪了周围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林渡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她看着女孩决绝的背影，又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周围，最终什么也没发现，只能在笔记本上划掉了什么。
危机解除！
沈陌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才是“棋手”的博弈！
接下来的时间，他变得更加谨慎而大胆。
他利用林渡观察的死角，利用人群的掩护，像一个在刀尖上跳着华尔兹的舞者，精准而高效地收割着。
他的“哀”账户，数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飙升。
30%… 250%… 680%… 950%…终于，当会议结束，人群散去，林渡也收起本子离开时，他账户里的数字，稳稳地停在了——1003%。
足够了。
他合上电脑，拖着依旧虚弱的身体，混入晚高峰的人潮。
走出公司大楼，刺骨的寒风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低着头，只想尽快回到那个安全的出租屋。
就在他即将拐入一条回家的必经小巷时，一股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警兆，如同一把冰锥，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危险！
危机预知发动了！
他猛地抬头，视线扫向那条光线昏暗的小巷。
正常的视野里空无一人，但在他的感知中，巷口的阴影里，蛰伏着两头择人而噬的鬣狗！
一幅模糊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走进去，两把刀子抵住他的腰……“疑神疑鬼”的副作用让他分不清这究竟是预警还是幻觉。
但沈陌霖从不赌命！
他立刻停步，但身体的虚弱让他无法快速逃离。
那股被锁定的感觉如芒在背！
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外卖小哥正骑着电瓶车，焦急地看着手机导航，准备拐进巷子。
焦虑85%！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
沈陌霖没有逃，反而朝着巷口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了两步，让自己彻底暴露在“猎物”的位置上。
巷口的阴影里，两道贪婪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
就是现在！
沈陌霖的意念如同一只无形的手，从旁边一个赶地铁的上班族头顶，飞速“借”来10%的烦躁，又从外卖小哥身上狠狠“偷”走20%的焦虑，然后将这两种负面情绪揉合成一团混乱的能量，猛地“泼”在了外卖小哥身上！
“操！”
外卖小哥毫无征兆地爆了一句粗口，一股无名火和即将超时的恐慌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他猛地拧动电门，同时疯狂按响了刺耳的喇叭！
“嘀嘀嘀嘀——！！！”
尖锐的喇叭声如同冲锋号，电瓶车化作一道黄色的闪电，恶狠狠地冲进了狭窄的小巷！
巷口阴影里传来两声压抑的惊呼和咒骂，两个准备冲出来的身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冲锋”吓得连滚带爬地缩了回去，埋伏彻底暴露。
外卖小哥骂骂咧咧地绝尘而去。
沈陌霖面无表情，仿佛一个无辜的路人，与那片混乱的阴影擦肩而过。
他甚至能“看”到那两个劫匪头顶暴涨的愤怒85%和惊惧60%。
可惜，他现在太虚弱了，否则这又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