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推开门，光线落在沈砚舟侧脸上，男人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情欲，手里捏着一张女人照片。
看见姜绾，他没有任何被妻子抓包的窘迫。
“为什么？”
“在你身上，我没有男人的冲动，你就像一具保存完好的标本，激不起我任何的欲望。”
“阿兮不同，她身上有生命的味道，鲜活迷人！”
当晚，沈砚舟把离婚协议放在茶几上，语气依旧冷静。
“我不想浪费时间，你抓紧签字，爷爷已经走了，我们这段婚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姜绾指尖发颤，紧紧攥着那份诊断报告，轻笑出声。
“沈砚舟，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我的婚姻只有丧偶没有离婚，你答应过的。”
他推了推眼镜，对着姜绾冷冷地开口，“姜绾，理智点，好聚好散，不要弄得那么难看。”
十点整，他的睡觉时间到了，他起身走向洗漱间。
“对了，”他停下脚步，扭过头来，“阿兮不是第三者，我不希望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流言。”
门“啪”地关上。
结婚七年，沈砚舟似乎早已习惯，任何事情只要通知姜绾一声，她就必须做到。
他喜欢独处，她便不去打扰。
他不吃外卖，她便每日亲手下厨。
他厌恶身体接触，她就克制自己连牵他的手都不敢。
姜绾以为，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尊重与顺从。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针对她的一场笑话。
她拿出手机仔细看着自己那份体检报告，白纸黑字，淋巴癌晚期。
医生说，若配合治疗，或许还能撑个一年，若不尽快治疗，可能连三个月都没有。
她的手微微颤抖，目光落在桌上那张照片上。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一件红色呢子大衣，笑得明艳。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冬夜。
那时海市发生了连环碎尸案，法医科连轴转，沈砚舟几乎一夜未眠。
她心疼他，熬了一锅鸡汤，连夜赶去市局。
解剖室外弥漫着刺鼻的福尔马林味，外人不能进去，她就在门口守着。
一个女刑警怕她冷，把自己的红色羽绒服拿出来披在她身上。
等沈砚舟出来时，看到她，神色骤冷。
“姜绾，你有没有一点分寸？现在这案子死了那么多人，你却穿得这么喜庆的，是想给谁看？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这行最忌讳红色？！”
他没看到她通红的手，也没闻到那碗鸡汤的香气。
从那以后，她再没碰过红色。
原来，不是不行，是要分人。
回忆散去，浴室门被推开。
沈砚舟边擦手边接电话。
“兮兮，别怕，我这就过去，你先在大排档那儿等我。”
他走得很急，路过她身旁时，连一眼都没施舍。
姜绾站在原地，突然想起两个月前她腹部疼痛难忍，晕倒前给他打电话求助。
那时他正在加班，只说了句“帮你叫了10”，之后，再无下文。
她在医院住了一晚，躺在空荡的病房里，她还在自我安慰，也许法医的世界里，生死都只是一份报告的厚度，他只是看惯了生死，自然对小小的生病毫不在意，并不是真的无情。
可如今看来，都是自欺欺人。
在床上僵坐半小时后，她刷到了蒋兮的朋友圈。
“出来吃大排档遇到醉汉，幸好英雄来了，帮我赶跑坏人，还陪我吃了夜宵，好开心呀～”
配图里，沈砚舟坐在简陋的塑料桌前，和小姑娘并肩而坐，手边是一串油光发亮的烤串，和一杯发黄的啤酒。
她失笑。
原来他不是不能吃路边摊，也不是非要无菌环境，他嫌脏的那个人，只是她。
姜绾低头，看着手中那张被汗水浸皱的照片。
她笑着，一点一点将它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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