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
顾言清冷的声音如同特赦令，打破了教室里凝滞的空气。
瞬间，桌椅的碰撞声、学生们的交谈声、收拾书本的窸窣声汇成一片，方才的寂静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林溪却像被钉在了座位上，浑身冰凉。
那句“请留一下”如同紧箍咒，牢牢套在她的脑海里。
她眼睁睁看着周围的同学三两两地离开，有人经过她身边时，投来好奇或同情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她慢吞吞地、几乎是机械地把那本崭新的《经济学原理》塞进帆布包，拉链拉了三次才拉上，内心祈祷着顾言只是随口一说，或者己经忘了她这号人物。
人流渐渐稀疏，教室很快空了大半。
林溪深吸一口气，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低着头，混在最后几个学生中间，想跟着人流一起溜出后门。
“那位同学。”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精准的定位，穿透稀稀落落的嘈杂，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林溪的脚步瞬间僵住。
她艰难地回过头，看见顾言还站在讲台边。
他己经收拾好了自己的物品——一个简约的深色公文包，白板上的笔记也己被擦得干干净净。
他正看着她，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早己洞悉她试图逃跑的小心思。
“请你过来一下。”
他补充道，语气没有命令，却比命令更让人无法拒绝。
最后几个磨蹭的同学也离开了，教室里彻底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气仿佛再次变得粘稠起来。
林溪感觉自己像个被老师抓包的坏学生，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她磨蹭到讲台前，距离他大约两米远的地方站定，不敢靠得太近，手指紧张地绞着帆布包的带子。
“老……老师，”她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下意识地用错了称呼，“我，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是走错了教室，而且外面下雨……”顾言没有立刻回应。
他抬手，用修长的手指推了一下眼镜架，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加疏离且难以捉摸。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从她微湿的发梢，看到她因为紧张而泛红的耳尖，再到她紧紧攥着背包带的手指。
“我不是你的老师。”
他纠正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是代课助教，顾言。”
林溪的脸更红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完了，连身份都没搞清楚，就更显得她像个闯祸的傻瓜。
“对、对不起，顾助教……”她慌忙改口，头垂得更低了。
就在她准备迎接一顿关于“课堂纪律”和“尊重”的训诫时，顾言却有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动作。
他没有继续那个关于她为何出现在这里的话题，而是俯身，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浅褐色的牛皮纸文件夹。
他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一张A4打印纸，然后递到了她面前。
“看看这个。”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林溪茫然地接过那张纸，指尖在接触到纸张的瞬间，甚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纸张的最上方，是用加粗字体打印的标题。
当那几个字清晰地映入眼帘时，林溪的呼吸猛地一滞，眼睛因震惊而微微睁大。
标题赫然写着——《恋爱实习协议》。
她猛地抬头，看向顾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困惑。
窗外的光线透过玻璃，在他镜片上反射出细碎的光，让他此刻的表情显得更加高深莫测。
他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惊愕，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又或许那只是她的错觉。
“不必现在回答。”
顾言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递过去的只是一份普通的课堂资料，“你可以带回去，仔细考虑。
明天早上七点半，食堂一楼，给我你的答案。”
说完，他不再看她，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径首从她身边走过，离开了教室。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林溪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张轻飘飘却仿佛有千斤重的纸。
她的心跳如擂鼓，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恋爱……实习协议？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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