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一班的教室在三楼西侧，推开门时，喧闹声像潮水般涌来。
初中同学看到他，纷纷挥手招呼，陈阳己经占好了两个靠窗的座位，拍着桌面喊：“佳磊，这儿！
特意给你留的同桌位！”
张佳磊走过去，把书包往桌肚里一塞，却没像往常那样坐下说笑。
他的目光落在身旁空着的椅子上，忽然想起中考前的最后一个月，沈星瑶也是这样，每天早早占好靠窗的位置，把他的课本摆得整整齐齐，还会在桌角放一颗薄荷糖：“提神，刷题不累。”
“发什么呆呢？”
刘子昂搬着椅子凑过来，手里捏着刚领的课程表，“咱们班主任是传说中的‘灭绝师太’？
听说教数学超严的。”
张佳磊勉强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他的手机还攥在手里，屏幕亮着那个没发送的对话框，指尖在“发送”按钮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消息发出去，像石沉大海。
教室里渐渐坐满了人，班主任走进来的那一刻，喧闹声戛然而止。
中年女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全班：“我叫周敏，接下来三年是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
现在点名，点到的同学喊‘到’，顺便简单介绍下自己。”
“陈阳！”
“到！
初中在市三中，喜欢打篮球！”
“刘子昂！”
“到！
爱听歌，数学不太好，以后请老师同学多指教！”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熟悉的、陌生的声音交替响起。
张佳磊听着，心里却总空落落的。
他想起初中每次点名，沈星瑶的声音总是清亮又带着点俏皮，念到她名字时，她还会偷偷转头看他一眼，冲他眨眨眼。
“张佳磊！”
“到。”
他猛地回神，站起身来。
全班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却忽然慌了神，脑子里闪过的全是沈星瑶的样子——她介绍自己时会说“喜欢看小说，梦想是考上师范大学”，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数学有点差，希望能跟大家一起进步”。
“简单介绍下自己。”
周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佳磊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干涩：“我叫张佳磊，初中在市三中，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希望新学期……能好好学习。”
坐下时，他感觉脸颊有点发烫。
陈阳碰了碰他的胳膊，低声问：“你咋了？
魂不守舍的，还在想沈星瑶啊？”
张佳磊没说话，只是低头盯着手机屏幕。
聊天界面依旧停留在他发出的那句“你在哪？”
，没有己读，没有回复。
午休时，同学们三三两两去食堂吃饭，张佳磊没胃口，一个人走到教学楼后的小花园。
香樟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地上落着一层细碎的花瓣，像极了初中校园里那片他和沈星瑶常去的花廊。
中考结束那晚，沈星瑶就是在这里，把一枚用红绳串着的小贝壳递给了他：“这是我去海边玩捡的，送给你。
以后上了高中，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咱们可不能忘了约定。”
他当时把贝壳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说：“肯定不会忘，等咱们同班了，我就把它挂在书包上，天天带着。”
想到这里，张佳磊下意识地摸了摸钱包。
贝壳还在，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可约定的人却不在了。
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是沈星瑶的回复。
他几乎是立刻点开，屏幕上只有短短几句话：“佳磊，对不起，我爸妈临时改了主意，非要我来省实验。
没来得及跟你说，真的很抱歉。
祝你新学期一切顺利。”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一句提及当初的约定，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张佳磊盯着屏幕，手指微微发颤。
他想质问她为什么言而无信，想问问她是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却故意瞒着他，可打了一长串字，最后又一个个删掉，只回复了一句：“没事，祝你也顺利。”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心里那点残存的期待，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彻底凉了下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陈阳拿着两瓶可乐走过来，递给她一瓶：“别想了，省实验离这儿也不远，周末咱们还能找她玩啊。”
张佳磊接过可乐，拉开拉环，气泡涌上来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里的酸涩。
他知道，陈阳说的只是安慰。
从她选择违背约定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堵无形的墙，哪怕距离再近，也回不到当初那个在江边许下诺言的夜晚了。
风穿过小花园，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张佳磊望着教学楼的方向，高一一班的窗户亮着灯，里面是他即将开始的三年高中生活，热闹、崭新，却唯独少了那个他曾满心期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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