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的晨光穿透云端,为林立的摩天大楼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边。
在这片钢铁丛林的制高点,晟海集团总部顶层,邓诚站在整面落地窗前,俯瞰着渐渐苏醒的城市。
他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独特的铂金戒指——波浪造型缠绕指间,尽头镶嵌的钻石如浪尖凝结的晨露。
这是沐笙的设计,他的护身符。
“阿诚。”
沉稳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集团创始人李晟海信步走来,中式盘扣上衣挺括,虽年近七旬,目光却锐利如鹰。
“李总。”
邓诚微微欠身。
老人摆手,与他并肩而立:“和远洋集团的合同,签得漂亮。
不仅利润超预期,这条太平洋航线未来五年都属于晟海了。”
他停顿,意味深长,“明天的董事局会议,我会提名你出任集团副总裁,主管航运板块。”
尽管早有预感,亲耳听到时,邓诚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三十二岁的集团副总裁,执掌核心业务——这在晟海历史上绝无仅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李晟海看透他的心思,“年纪太轻?
资历尚浅?
在晟海,我只认能力和结果。
你交出的成绩单,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手掌重重落在邓诚肩头:“做好准备,阿诚。
更大的舞台,等着你。”
老人离开后,办公室里重归寂静。
邓诚转向窗外,晨光正好。
他摩挲着戒指,想起沐笙温柔的笑脸。
终于,他能给她一个配得上她的未来了。
午间,市中心顶楼餐厅。
“我们的副总裁大人总算到了!”
费南起身热情拥抱。
他一身当季奢侈品牌,腕表耀眼,笑容满面,“恭喜!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
大拇指高高翘起。
邓诚笑着摆脱他的拥抱:“董事会还没开,只是李总私下提了一句。”
“李总金口一开,就是板上钉钉!”
费南熟练地点了邓诚喜欢的菜,开了瓶价格不菲的红酒,“必须庆祝!
晟海最年轻的副总裁!”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几杯过后,邓诚关切地问:“南哥,最近南鑫那边怎么样?”
费南笑容淡去,摆手无奈:“老样子。
传统制造业难做,成本高,竞争激烈。
不像你们搞航运和资本的,玩的是钱生钱。”
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酸意。
邓诚沉吟片刻,真诚道:“等我职位稳定,看看晟海的非核心供应商业务,能不能分一部分给南鑫。
自家兄弟,能帮一定帮。”
费南眼睛一亮,迅速举杯:“好兄弟!
就知道你够意思!
为了你的前程似锦,也为了咱们的兄弟情谊!”
酒酣耳热之际,邓诚谈起刚结束的谈判:“说起来,这次得感谢丹明总监。
为了摸清对方底牌,我让他调取了近五年太平洋航线的历史数据和资金流水。”
“哦?
发现什么宝藏了?”
费南晃着酒杯,心不在焉。
邓诚动作微顿,眉头轻蹙:“宝藏没发现,倒是一些三西年前的账目很奇怪。
几笔大额资金,明明可以首接走,却偏要通过海外空壳公司转几道,时间点都卡在审计前夕。”
“我问过丹总监,他说是合理避税和特殊财务处理。
道理说得通,但总觉得刻意,效率低,成本反而增加了。”
费南敷衍点头:“大集团弯弯绕绕多了。
你刚上去,有些陈年旧账不清楚也正常。”
邓诚见他不在意,便笑了笑,不再深究。
阳光透过落地窗,将餐厅照得明亮温暖。
他沉浸在友谊的醇香中,丝毫没察觉对面兄弟眼中闪过的嫉妒,更不会想到,自己无意中触及的秘密有多危险。
傍晚,文化街区老洋房二楼,“笙”工作室。
风铃轻响,沐笙回过头。
她穿着亚麻长裙,长发松松挽起,回头时笑容温柔如水。
“回来啦?”
“嗯。”
邓诚脱下西装,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轻靠在她颈窝,呼吸间是她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和栀子花香。
“累不累?”
“看到你就不累了。”
他拉起她的手,看着那枚与自己同款、造型更柔美的戒指。
工作台上铺着刚印好的订婚宴请柬,米白色卡纸,烫银的“D”与“M”交织,线条缠绵坚定。
“宾客名单确认了,场地流程都安排好了。”
沐笙拿起请柬,指尖轻抚名字,“阿诚,我有点紧张,又有点……迫不及待。”
“我也一样。”
他收紧手臂,“等忙过这阵,我们就去选婚戒,然后度蜜月。
去冰岛,在冰川火山间看极光。”
沐笙轻轻摇头,依偎在他怀里:“我不求大富大贵,也不一定要看多美的风景。
阿诚,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每天都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回来,就够了。”
这句话如羽毛轻搔心尖。
他收紧怀抱,声音低沉坚定:“会的,笙笙。
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最安稳、最幸福的未来。”
夕阳余晖透过百叶窗,将相拥的身影拉长。
请柬静静躺着,无声预告着即将到来的盛大幸福。
然而,阴影的种子早己埋下,只是此时的邓诚站在人生云端,对此一无所知。
夜幕降临,维多利亚港,“明珠号”游轮灯火辉煌。
订婚宴名流云集。
邓诚从容周旋于宾客间,接受着潮水般的祝贺。
沐笙挽着他,月白长裙流光溢彩,幸福洋溢。
丹明端着酒杯走来,笑容可掬:“阿诚,沐笙,恭喜!
看到你们就觉得世界美好。
阿诚,你是晟海的未来!”
他话语真诚,却在转身与陈董事低语时,眼神变得冷静算计。
费南作为伴郎忙前忙后,只是在目光掠过沐笙时,眼底会闪过一丝复杂的黯然。
舞池中央,邓诚与沐笙在掌声中翩然起舞,宛如童话。
与陈董事寒暄时,邓诚再次提及:“陈叔,这次成功要感谢各部门支持。
特别是丹总监的数据,帮我发现了过去合作的风险点。
下次内审,我打算做个专项梳理。”
陈董事端杯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笑容凝固,眼底闪过惊疑,随即用笑声掩饰:“好啊!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
你们看着办就好。”
那瞬间的异常,被淹没在欢声笑语中。
宴会高潮时,游轮突然靠岸。
音乐戛然而止。
大门洞开,一群深色制服者鱼贯而入,为首的是检察官韦检,面容瘦削,眼神如刀。
他径首走向邓诚,亮出证件和逮捕令,声音响彻寂静的大厅:“邓诚先生,你因涉嫌商业间谍罪、职务侵占罪及严重渎职罪,现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罪状条条致命,证据确凿——泄露核心数据、挪用巨额资金、严重渎职……全场哗然。
“不!
不可能!”
沐笙脸色惨白,挡在邓诚身前,“你们搞错了!
阿诚不会做这种事!”
邓诚大脑空白,紧握沐笙冰凉的手,用眼神安抚她。
费南挤过来,一脸“痛心”:“阿诚!
到底怎么回事?
有苦衷你跟韦检察官说清楚啊!
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坐实了邓诚“可能真做了”的猜测。
丹明站出来,沉痛道:“韦检察官,晟海全力配合调查。
没想到邓诚会这样,太令人失望了!”
他成了指控的“权威”背书。
“带走!”
手铐落下,金属声刺耳。
“阿诚——!”
沐笙绝望悲鸣,被人拉住。
邓诚最后回望,目光深深烙下泪流满面的沐笙、“痛心”的费南、“正气”的丹明、冰冷的韦检,以及那些惊骇、冷漠、幸灾乐祸的面孔。
荣耀、幸福、憧憬,轰然崩塌。
被押走前,他对沐笙无声地说:“等我。”
警灯闪烁,车门关闭,隔绝了曾经的世界。
街景在窗外扭曲倒退,如同光怪陆离的噩梦。
邓诚靠在冰冷车窗上,闭眼。
整个世界,在脚下彻底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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